李老太此次来,面上说是看望病重故交,实际倒是因为冯嬷嬷染了恶疾,怕熬不过冬末,来为她了结心愿的。
何采未答,沈氏已然明白。面上刻毒无情,实际却还是体贴着她这外祖母。只是以她的脾气,倒是不会明说的。
冯嬷嬷愣了愣,急声:“那你为何对我这老太婆如此?”
这日下人熬好药,何采接过要喂冯嬷嬷喝下,冯嬷嬷抬了抬手,让其别人退出去。细看她这外孙女,不由又落了泪:“你与你娘,长的有九分像。见了你,便像见了她。”
何采沉默不语,很久才道:“凡是痛恨一人,总不会平白生恨。但愿姐姐能谅解。”
何采清冷一笑:“姐姐只想着我身为外孙女的不孝,可又知她身为外祖母的不是?”
何采顿了顿,眸光清浅:“我种的并非是茶。”
沈氏也犯了难,那何采的性子古怪,她去了也一定肯听,只是老太太开了口,便答“且去尝尝”,随后便去了清婉院。
冯嬷嬷西去时遗憾已消。她对何采,也不过是建立在对女儿的惭愧之上,想借外孙女拉拢与亲生女儿间的干系,现在目标已经达到,何采是否有后,也不在她的心上了。
冯嬷嬷被堵的哑口无言,何采说完,冷酷已久的心也开端犯疼。被人算计不成怕,可骇的是被本身的亲人算计了。
何采恰好从外头返来,见了两人,问了安。沈氏便问:“这是谁在内里?”
冯嬷嬷服侍主子大半辈子,弃女奉主,直到李家再复繁华,才探得女儿下落。女儿却已是嫁作人妇,痛恨她这亲娘,不肯见她。好不轻易有了个外孙女,求来做了李家人,独一牵挂的,便也只要何采一人了。
何采应了一声,夜色寥寂,却比不过寥寂的心。
腊月,一夜醒来,霜雪满城,一年中最冷的月份,已经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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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嬷嬷不肯,问道:“你们娘俩但是真的不肯谅解我这老太婆?采儿,你听我说,老太太对我有恩,若不是老太太,我早饿死街头,又怎会有本日的你。当年我将你娘送人,也是万不得已的事,何况那户人家家世杰出,也没委曲你娘。”
头七时,何采上完香,心口闷得慌,几近晕倒。李仲扬忙唤大夫来诊,竟是有了身孕。李老太听后,喜极而泣,立即为跟随了她一世的冯嬷嬷感激彼苍。
沈氏饮了一口茶,笑道:“这茶清甜,但是你本身园子里的茶?”
何采悄悄点头,又伏在雕栏处,淡声:“在外头风凉。”
何采正倚在栅栏上投喂池中游鱼,懒懒打了个呵欠,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婢女闻声脚步声,欠身存候。何采随即站起,也问了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