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和太子, 朕待他们向来不薄。你听这阵仗,他们怕是把东宫的兵都调过来了,想弑君谋逆。魏善——朕虐待过他们吗?为了这把龙椅,他们母子二人,当真是要置朕于死地?”微微颤抖的声音,苦楚而肉痛。这朝堂天下,任何人谋逆,他都不会心外,乃至当时定王手持兵符在外,被诬私藏军器谋逆时,他也没觉很多肉痛,只以帝王的姿势,安抚稳住。可现在谋逆的,恰好是他最信赖的结嫡老婆和寄予厚望的宗子。
阿殷自定王随冯远道出府后就在书房中坐着,连晚餐也在此处简练用了。宫门封闭以后,里头动静便难传出,她怀着身孕,不成能再跟畴前似的跟在定王身边赴险杀敌,如此紧急关头,夫君、父亲和表哥都在承乾殿保护,她却只能焦灼等候。子时的梆子遥遥传来,天幕黑沉沉的压着,四下里只要死普通的沉寂。
窦玄和冯远道按剑立在点前,如门神般镇守,太子麾下的武官则被临时调出的十名骁骑营带人看管,缴了兵器。
殿外,太子的卫军已被冲散,却还是凭着股成王败寇的执念,不肯干休。
暗沉夜幕中,但见宫墙上两人并肩而立,火把的光照在两人脸上,定王神采冷肃,太子满面惶恐。
屋外俄然想起了说话声,她没辩白清楚言辞,却晓得那是定王的声音。心头万钧重压顷刻卸去,如深浓的乌云中漏出阳光,阿殷手按桌案,蓦地腾身而起,自案后跃向门口,在定王推开屋门的那一瞬,便站到他的跟前。她身上一袭海棠红的披风,头发亦拿玉冠束在顶心,身上劲装精干,只需一声令下,便还可挥刀杀敌,所向披靡。
“成了!”定王紧紧攥住阿殷肩膀,紧绷的脸上终究暴露些浅笑意,“成了!”
几近统统的禁军皆往这边看过来。
傍身的弯刀已经出鞘,端端方正的摆在案上。
这话将太子最后一线但愿完整剪断。
“畴前只是技艺出众,现在不止技艺,连智谋也是。”定王觑着她,亲她眉心,带几分打趣,“士别三日,刮目相看。”
三省六部的衙署几近都在此处,夜间值守的人早已听得动静,都胆战心惊的站在窗内张望。多数人怯懦,只敢躲在窗缝前面,中书省值夜待诏的是宰相韩哲,正肃容站在檐下吹夜风。本来悬着的心在看到定王的那一瞬归于原位,目送定王一行人远去,韩哲才舒了口气,还是进门,翻了昭雪头公文,便又冥思起来。
这头定王走过护城河的拱桥,瞧着笔挺温馨的朱雀大道时,本来沉肃的脸总算稍稍和缓。
“太子伙同段元杰谋逆,已被本王奉旨拿下。右神策军不知情者,从轻论处,持续反叛者,斩!”
“我要见父皇……”太子声音颤抖,“父皇他必然是被你蒙蔽,我要入殿陈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