旸谷俯身，用两指按住她的眉心，“神君没有难堪我，嗯，还是不皱眉的六儿都雅。”

男人悄悄点头，眉宇间是藏不住的困乏，“没甚么。”

似曾了解的场景。旸谷的瞳孔俄然收缩了一下。

问两次，不闻旸谷答他，昂首一看，男人正望着火线，标致的眼睛有些失神。

自黑云破口处漏下的一道日光，斜落在庞大的红色冰柱上，借着那抹亮光，旸谷看清了石柱旁拴着的人。

“喂，你傻愣着做甚么？快些敬酒啊。”画面陡转，面前的少女还是是一袭红裳，只不过这回，她穿的是喜服。

彼时天君旁的酒保宣他二人上前，小黄当即忍住笑，搬出一副寂静厉穆的模样，渐渐走上前去。

男人蓦地展开眼，面远景并非旸谷山，亦不是凌霄殿：玄冰塑就的高台，四周拴着寒铁铸成的链条，由一座笔挺天梯贯穿下来，第一级台阶就在旸谷脚下。

“嗯？你想说甚么？”

旸谷极力奔驰，在他的手指将近触碰到小黄时，从天而降的惊雷将他生生震开。

“嗯，敬完天君天后，敬完我爹娘，再……再伉俪对拜，我们就是伉俪啦。”少女越说，声音越小，羞怯地低了头，耳垂一片粉红。

男人的声音嘶哑刺耳，像是拉在破弦上的曲子。

旸谷平空抽出一把剑，冷声道：“你现在修出实形了？”

“你在想甚么？”

“好。”天君点头，“请起。”顿了顿，道，“极黄仙姬，可否近前一步？”

听闻昆仑凰女寻了个非常出挑的心上人，又值天帝召见，在九重天上如同晒干了的咸鱼般悠长无事的神仙纷繁赶来凑热烈，暗里群情着该是如何的青年才俊方能得昆仑仙姬的芳心。

旸谷喉结动了动，“无垢，你错在不该以此事戏弄我。”

旸谷从梦里惊醒。

旸谷：“你是因何还能笑出来的？他们在质疑我的同时莫非不是在质疑你吗？”

并且总感觉，天君看像旸谷时的眼神很令她熟谙。

旸谷抬脚，缓缓走上去。

他笑着点头，“没甚么。”

天君此时的神情是小黄料想以外的，印象中的天君仿佛老是板着脸，不苟谈笑，像本日这般温和，乃至说是动容的神采，小黄是第一次看到。

他行走在崎岖的山道上，清澈的池水边，在山头那棵参天古树下坐守过一个又一个季候。

旸谷笑了笑，承认道：“很繁忙。”

***

旸谷昂首，瞥见凌霄殿上众神寂静，被称作天君与天后的神明端坐在宝榻上，小黄将一只盛酒琉璃盏送到他手中，“我们去敬酒吧。”

“倒是有个别例，能让我精力些。”

在哪儿见过呢？小黄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语毕，手中惊雷劈下，敞亮的火花划过天涯，在落地时收回庞大的爆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