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崔沁弯起唇角,情不自禁地笑。
眼下,那广大的手掌将她紧紧笼在手心,想再紧一些又怕伤着她, 力道时而重时而缓, 总归是将她护在掌骨中。
经历这么多风风雨雨,总算是把他的小娇妻给哄返来了。
崔沁略生烦恼,螓首倚在他肩头,任他在她脸上逡巡,心下暗忖着,连夫君都不对,那得喊甚么?
慕月笙画风高大奇伟,钟爱山川怪石,皆是大气澎湃之作,如许细致的宫廷画实属初次。
“这是如何回事?”
崔沁见他这模样,不由气急。
慕月笙酒劲上来,那里肯放手。
融融的灯芒将那一幅天井画照得极亮,美妇娇嗔的神态跃然纸上,皆是依着那年七夕她送他那盏宫灯所画,气势如出一辙。
“你喊我甚么?”
慕月笙身子一顿,明显是最端肃不过的宰辅,现在却如同鲜衣怒马的少年,裹挟着血气方刚的锐气,双目猩红,直勾勾盯着她。
崔沁笑意深深。
崔沁哭笑不得,定是本日签下的那封婚议,叫冯坤与陈镇气恼,慕月笙彻夜成了众矢之的。
夜风寒凉,慕月笙双臂往前一探,将她腰身给捞在怀里,旋即打横将她抱起,谨慎翼翼徐行朝清辉堂迈去。
慕月笙阖着眼,深深呼吸着气,嗓音黏稠问她,
那抹保重,不言而喻。
昂首,对上她澄净的笑眼,紧紧依偎在他怀里的模样,他唇角牵涉,俊眼掠出万千光彩,复又迎视火线的灯火光辉,拾级而上。
崔沁半跌在他怀里,滚烫的温度贴在她胳膊,她吓了一跳,瞪着慕月笙,
“我竟是不知,你也善于宫廷画?”
慕月笙换了一身明红的中衣,双目微微阖着,高大的身子慵懒地倚靠在床沿一动不动。
崔沁眼神儿湿漉漉的,饱满的菱嘴儿泛着红光,鬼使神差愣愣摸索着,
待再返来时,那里是只喝两杯,的确是被灌得不成模样。
“月笙,你醒一醒,我怀着孩子呢,不能伤着孩子是不是?”她玉柔花软的,兰息轻吐,每溢出一个字,帐内的气味便凝了一分。
葛俊与蓝青一左一右将他搀扶出去,崔沁见他俊脸排泄红色,眼尾都流出一抹素净的红,高大的身子倚在葛俊肩上,眼眸如何都睁不开。
石径两侧搭了两排木桩,木桩皆垂挂羊角莹玉宫灯,绢纱上皆是一幅幅栩栩如生的人物画。靠近细看,笔法极是眼熟,运笔细致秀美,是典范的宫廷画气势。
慕月笙亲身帮着崔沁将凤冠取下,掂了掂重量,略有不测,复又暴露笑容。
对劲至极。
这辈子都未曾见慕月笙失态,不由大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