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事本来就没甚么，且铁丸失手惊了马的事不成张扬，傅昭便没跟人提起。谁知本日，寿安堂里竟会为当日的事惹出一场官司？而苏若兰那些言辞，明显是在胡乱辟谣、歹意诽谤，不止诬告攸桐，还往二哥脸上争光，仗着没旁人作证，欺负攸桐伶仃无援。

屋里的氛围，在傅煜踱步出去后, 微微一变。

魏攸桐顶着为情混闹的狼籍名声，便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

这般惶恐之下，心虚之态已难掩蔽。

闹到这境地，老夫人若下不来台，昏倒在地装个病，便能等闲倒打一耙。

傅煜眼底尽是嫌恶，瞥向老夫人时，微微皱眉，有些作难。

见傅煜神情似扣问，遂道：“雅间以内，自问行得端做得正，没半点非分之心。春草和木香皆可为证。”

这就是有话要说的意义了。

若说先前举告只是摸索，这会儿对峙，她已是抱着复仇雪耻的心态了。

苏若兰挣扎苦求，“呜呜”的声音破裂沉闷，惊骇绝望之间，眼中立时滚出泪来。

添油加醋地说完，又道：“双桂街上多少酒楼，那边客满，换一家就是，少夫人怎非要跟人去挤？出来以后还满面秋色。像老夫人方才说的，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整冠，少夫人既到了这里，就该时候留意避嫌，哪能做如许轻浮的行动，损了将军的威仪和名声！”

她眨了眨眼睛，推断傅煜是否在为此事暗怒，却见他俄然伸手，毫无征象地落在她发间。而后发丝微动，他将那枚稍稍倾斜的金凤衔珠双股钗扶正，收回击时，指腹成心偶然地扫过她鬓角耳廓。

因幼年气盛，还抬着下巴，向苏若兰居高临下隧道：“你是在外测度，我却将内里景象瞧得明白。小爷这双眼睛不瞎，若真有越矩的事，小爷莫非会看不见？”见苏若兰脸上变色，似故意虚之状，大声道：“说话呀！”

……

苏若兰想分辩，抬开端便对上攸桐的目光，是从未见过的锋锐。

“父亲也晓得祖母那脾气。”

凛夏季气里，他身上铁甲微寒，神情可贵的暴露暖和。

伉俪俩对视，攸桐不闪不避，眼睛却微微泛红，委曲而倔强。

方才傅昭那番话就跟闷雷积累好久后的暴雨普通，将她身上的淤泥灰尘冲刷洁净。

苏若兰跪在地上, 便将先前的事添油加醋的禀报一遍——

攸桐会心，便笑了笑，“都说人上了年纪会有些孩子气，何况她是长辈。”

傅煜垂眸，拿冷酷遮住神情里的不天然，道：“魏氏还算讲事理。”

先前咄咄逼人地怒斥，老夫人倚仗的便是苏若兰的言辞，现在活生生被打脸，儿孙跟前，哪能不尴尬？她的年龄已高，侧身坐在那边，脊背微微佝偻，堆满沟壑的脸上老态毕露。也许是担忧傅煜诘问前情，在两个孙儿跟前不好圆话，连瓜田李下、避嫌留意的话都不提了，只偏过甚，沉目微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