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北风吼怒而过，内里炭盆熏得和暖，火锅顶上热气腾腾，更是熏得人浑身暖热。

“祖母身份贵重，攸桐不敢获咎滋扰，实在力不能及。”

“你很喜好？”他问。

“好。”攸桐勉强保持得体的笑容。

……

“是不能，还是……不肯？”

许是吃得满足的原因，现在灯下相对，他身上那股冷厉冷酷倒不甚较着，见桌上有香橙，顺手取了刀破开，递了半个给她，道：“苏若兰的事，祖母措置完了？”

结婚至今，他从未如许凝睇过她，之前是不屑费心，现在却带了威压。攸桐毕竟经历简朴，碰上傅煜在军中对于硬汉的手腕，手掌心垂垂腻出细汗。

眼看对方就要夺走猎物，攸桐又是嘴馋又是愤恚，忍不住道：“夫君！”

“一定是错。你本能够做得更好。”

伉俪俩围炉涮肉，开初还泾渭清楚地各守一边，到厥后倒是合力寻觅藏着的菜肉。

因年节邻近, 各处庄头交租时, 除了送鸡鸭鱼鹅, 亦有很多牛羊肉送来。这些东西多数交由大厨房，存在傅家的冰窖里, 也分了些给开着火的小厨房, 攸桐沾了傅煜的光, 分得很多。

涮肉锅摆在东配房的敞厅里，圆桌上铜锅锃亮，杯盘摆得整整齐齐。

“夫君汲引我了。攸桐资质痴顽，做到这境地，已是倾尽尽力。”攸桐避开他的目光，却未料傅煜俄然伸手，带着薄茧的指尖悄悄挑起她下颚，微微蓄力，迫她对视。这行动看似轻浮，却因傅煜平日行事狠厉，攸桐身在此中，没感觉含混，只是内心格登一声。

……

鸳鸯锅里汤已鼎沸，一边是红火的麻辣味道，另一边则是酸菜锅。三盘精美的五花肉、羊肉、牛肉鼎足而立，另有去骨去刺的鱼片、蹄筋、腊味、鸭血鸭肠和费了很多工夫打出来的虾滑、蟹丸，中间则是韭黄、豆芽和几样窖藏着的菜色，别的泡了笋干、木耳，林林总总，非常丰厚。

红烛映照，满屋和暖，伉俪俩立在桌边，相距天涯，乃至能看到相互眼里的倒影。

傅煜抬眼看她，却听门帘微动，周姑走了出去。

攸桐虎口夺食，内心感觉过意不去，愈发珍惜，蘸了点料渐渐咀嚼。

攸桐一愣，才明白他这是教唆她干活呢，非常陌生地接了，转头递给烟波。

刚出锅的肉热乎烫嘴，卷着芝麻酱和辣椒酸菜的香味，滋味甚美。

“按着夫君的措置，卖去了银州。跟她串供的金灯也受惩罚，去内里做粗活了。”攸桐未料他还记取旧事，那香橙甜美多汁，剥开后有清芬香气，她趁着垂首满吃的时候，浅笑了笑，“老是因这等琐事滋扰夫君，不止在南楼，还闹到祖母那边，实在对不住。不过苏若兰走后，安生了很多。”

攸桐也没废话，调了料碗镇静开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