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烛渐黯，漏深人静，她盈盈而立，柔白的脸颊染了醉红，向来清澈如春日山泉的眸子里也添了些昏黄醉意，眉梢眼角，愈添委宛妖娆的风情。眼波不似平常收敛沉寂，反倒有点懵懂勾人。乃至嘴唇仿佛都愈发红嫩柔嫩，昏黄烛光下，肌肤跟细瓷似的吹弹可破，不见半点瑕疵。

傅煜则一副大爷的模样，靠在铺了锦罽的方椅里，先取几样热乎的糕点吃。

“集市上卖的能有多少，左不过就那些。”

只是怕她再摔着，顺手便搭在她肩上，免得她头大摔交。

傅煜瞧见，目光微微停驻，将那眉眼打量。

“祖母精力头不大好，早早就歇了，不好再打搅。二哥，可贵你留在府里过年，我们都去夕阳斋，等父亲返来后一道守岁，好不好？”傅澜音像是久旱之人忽逢甘霖，满眼都是等候，“三弟他前两天溜出去买了好些年货，干果蜜饯都有，我们就打他的秋风！”

傅昭怕姐姐路上摔着，亲身送往西楼，筹措着叫人给姐姐穿披风掌灯。傅德清丧妻丧子后过得沉闷，可贵今晚欢畅，喝了很多酒，走路都不太稳妥，被扶着往内里去歇息，还不忘叮咛傅煜，“路上多留意，你走惯了夜路，魏氏年纪还小，喝了酒别磕碰到。”

伉俪俩一起无言，到得夕阳斋四周，傅煜才松开搭在她肩上的手。

说完了，后知后觉地明白傅煜那言下之意，暗自点头发笑——她确切筹算偏安一隅，不去招惹内宅的是非，等着今后机会成熟了分开，但那并非全然置身事外、撇得干清干净。傅澜音待她好，傅德清也为人刻薄，不像老夫民气存成见不满。

直守到丑时将尽，才撑不住困意散了。

残羹残羹中间，就只剩攸桐和春草站着，已然穿戴整齐，拿着他御寒的大氅等他。

灯红烛暖，有姐弟俩逗乐，一家子其乐融融。

傅煜应着，将他扛到榻上，帮着剥了外套才出来。

他笑着解了披风，顺手仍在门口的案上，大步走畴昔，“如何，是筹算在我这里闹腾？”

如许的热烈, 跟他往年戍边时虎帐里的迥然分歧。

那声音被酒泡过，也是柔嫩的。

“想跟父亲一道守岁。”傅澜音在老夫人跟前守着端方甚少撒娇，到了父亲跟前，倒没了那些顾忌，扯着傅德清的袖子走到桌边，“瞧，这些蜜饯是从傅昭那儿搜刮的——哼，私藏了几盒子，也不知分给我们些。这些菜都是二嫂那边做的，她那儿夏嫂的技术可好了！”

“女人放心。”春草见攸桐点头，没再担搁，忙回南楼。

闻声动静，几小我都站起家，齐刷刷地笑而迎他。

“是吗。”傅德清瞧着桌上有拌的笋丝，搛着尝了一口。

傅煜含混应着，请他入坐，亲身斟酒，那张经常冷峻的脸上也添了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