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此人长年习武,身板苗条魁伟,不阴沉瞋目标时候,还算仪表峻整,风韵出众。
且老夫人对攸桐心存成见,惩办是看着傅煜的面子,若严惩不贷,又显得太看重攸桐。
她那位夫君傅煜正负手站在黑漆长案跟前,目光超出窗扇,侧影矗立。
世人皆诚恳应了, 待攸桐更添几分恭敬。
“在内里,容卑职通禀。”
毕竟魏攸桐在都城的行事他刺探过,不信她能换了小我似的,俄然变得乖觉。
现在男色好看,不免多瞧两眼。
这便是怪他最后措置草率了。
攸桐遂留了周姑在外,自拎着食盒出来。这书楼防火隔音,门扇也紧实沉重,抬脚出来,入目是一把锈了班驳铜绿的残剑,锋刃缺了半幅,锈迹之间模糊异化暗沉的血迹,那剑柄上镶嵌了一枚玉,像是被火燎过,烟色颇深。
“嗯。”傅煜瞥了眼食盒,却没多问。
剑长五尺,刻薄沉重,那班驳陈迹像是无数鲜血染就叫人触目惊心。
被傅煜大怒责备的苏若兰则被留在朱婆婆那边,当晚没露面, 次日朝晨便有人来取她的衣衫箱笼之物, 传闻是老夫人亲身开口,惩罚惩办了一顿, 不准再留在南楼服侍。至于惩罚后如何安设,老夫人却还没说。
这话颇带自嘲,却无自苦之意。
攸桐只看了一眼便挪开目光,也没敢再看底下横架着的剑鞘,往里一瞧,宽广的外厅陈列简朴,内间门扇紧闭,里外隔得清楚。
……
傅煜揣摩她这言语心机,那张夙来冷酷疏冷的脸上,竟自浮起点笑意。
自家院里闹出这类事, 他大略感觉有失颜面, 闷声不语地尝了几口菜,便起家走了。临行时,神采还是乌青。当晚,他没过来过夜,只将周姑叫到两书阁叮嘱了几句。
傅煜目光在她脸上逡巡半晌,眼神微凝。
初冬的齐州草木渐凋,满府的老柳银杏皆剩下枯枝,倒有几株老槐尚存几片霜冻后浓绿的叶,小旗号般孤零零飘在风中。绕过盘曲回廊,穿过一片凤尾森森的修篁,朱楼临风而立,描金窗扇,彩画梁栋,夏季里明朗敞亮。
攸桐进府至今,还是头一返来傅煜的书楼。
傅煜干脆半掩窗扇,侧身靠在长案上,颇带玩味地盯向攸桐。
这般亲将,必是傅煜格外信重之人,职级不低,本领也不小。
攸桐遂道:“还是为先前南楼的事。那日滋扰夫君亲身走了一趟,看你含怒而去,我心中常觉不安,怕夫君心存曲解,觉得我是爱挑衅惹事、小题大做,揪着点小事就得理不饶人,闹得天翻地覆的。”
攸桐与他数番来往,只觉此人脾气难测,倒还算讲事理,稍收顾忌之心。
恐怕等风波畴昔,苏若兰洗心革面,在寿安堂认了错,还是能留在府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