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
而现在,夕阳下青烟升腾,走得近了,还能闻声模糊传来的笑语。
比起南楼的炊火尘凡,现在她仿佛正沉浸在另一重天下。
这滋味还真是……
若不是她内心装着许朝宗阿谁绣花枕头,他还是情愿多看几眼的。
还须耐着性子等等,恰好摸一摸齐州城的景象。
这里视野开阔,远处山峦起伏,夏季里萧瑟惨白,衬着交叉的树影,平素看着,很有素净水墨的神韵。到现在落日斜照,那金红的光辉铺过来,顷刻给远近各处染了色彩,如同水墨勾画的素绢添了颜料,光影层次、楼台色采,顿时明艳张扬。
傅煜躺了半晌,没法凝心静气,干脆翻个身,背对着她睡。
“那可就难了!”春草点头晃脑,“也不想想将军那脾气。”
她拍了鼓掌边朱栏,轻叹,“樊笼啊,樊笼。”
模糊的,那股曾在寿安堂闻见的香味又散到鼻端,断断续续。连同方才一瞥看到的旖旎春光,在面前晃来晃去,勾得民气机暴躁不定。
“他啊……”攸桐面前浮出傅煜那张脸。刀削般俊挺的表面,身姿颀长、剑眉修目,长年带兵杀伐后,更有旁人难及的威武定夺。单论身材面貌,实在是万里挑一,卓然气质更是无人能及。可惜脾气太冷太傲,整日绷着脸,对谁都瞧不上眼似的。
攸桐自嫁入傅家,便困在府里,这般景色看多了,愈发迷恋墙外的山峦古塔。
暗淡的床帐里,便只剩她呼吸绵长。
饭后,春草带人清算碗盏,傅煜没回书房,踱步到侧间,随便取了本闲书翻看。攸桐也没打搅他,到院里漫步消食罢,因侧间被傅煜占着,只好带烟波她们熏衣裳。幸亏夏季天短,熏完衣裳,戌时将尽,遂筹办热水沐浴。
他幼年时曾居住在此,对院落阁楼还算熟谙,厥后搬到书房长住,便甚少踏足。
攸桐笑而不答,入迷半晌,才道:“没事,等今后出了傅家,另有大把光阴。”
屋里周姑闻声动静,忙迎出来,瞧着这位稀客,仿佛觉对劲外, “将军返来了?”
如果清平乱世,她狠狠心,早点离了傅家另餬口路,也何尝不成。但出嫁时一起走来,途中是甚么景象,攸桐记得清清楚楚――官府暗淡、匪类横行,大庭广众之下的性命官司都能乱来畴昔,她若鲁莽出去闯,无异于自讨苦吃,攸桐可没筹算跟本身难堪。
春草忧愁,“那如何办?”
攸桐轻哼了声,兴趣一起,便抬手比划。
她这儿暗自筹算,一颗心已然飞出府邸围墙,阁楼底下,傅煜立足半晌,将这断续笑语听了大半。见楼梯旁的拐角墙上嵌了一面整衣冠用的铜镜,他稍顿脚步,扫了眼铜镜中恍惚的身影。玄衣黑靴,金冠玉带,姿势威仪昂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