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近一些,小厨房正炒着菜, 蒸熟的米饭糕点香气和肉汤味道透过篱墙飘出来,直往鼻子里窜。他连日驰驱,尚未用饭,被这香气勾动食欲, 蓦地发觉腹中空荡荡的,竟有点难受。
“那可就难了!”春草点头晃脑,“也不想想将军那脾气。”
屋里灯烛敞亮,帘帐垂落,傅煜坐在桌边,专注翻书。
傅煜先前未曾留意,这会儿借着烛光多瞧两眼,感觉这曼妙表面,倒是别有动听之处。
还须耐着性子等等,恰好摸一摸齐州城的景象。
这天夜晚,他做了个梦。
攸桐诧然接了,见烟波从远处走来,猜得是晚餐齐备,暂未拆开,道:“夫君用饭了吗?”
――无趣吗?
“甚么?”春草没听明白。
见着他, 垂涎欲滴的丫环们从速收了馋相, 恭敬问候, “将军。”
不过,美人倚楼的景色,还算不错。
阁楼二层的雕栏旁,有人凭栏而立,披发观景。许是闲居在家,不甚讲究的原因,她并未挽发簪钗,满头青丝披垂在肩上,柔如黑漆,其光可鉴。身上披了件银红掐金的外裳,形如鹤氅,崭新的大红羽纱,颈领处一圈柔嫩的白狐狸毛,被落日照得熠熠生彩,腰间宫绦垂落,乘风飘然。
屋里周姑闻声动静,忙迎出来,瞧着这位稀客,仿佛觉对劲外, “将军返来了?”
“他啊……”攸桐面前浮出傅煜那张脸。刀削般俊挺的表面,身姿颀长、剑眉修目,长年带兵杀伐后,更有旁人难及的威武定夺。单论身材面貌,实在是万里挑一,卓然气质更是无人能及。可惜脾气太冷太傲,整日绷着脸,对谁都瞧不上眼似的。
――仿佛里头正忙得热火朝天似的。
他幼年时曾居住在此,对院落阁楼还算熟谙,厥后搬到书房长住,便甚少踏足。
“在北边的望云楼散心呢。”周姑晓得这位无事不登三宝殿, 摸索道:“叫人请返来吗?”
……
银杏早已凋尽,槭树也只剩光秃秃的枝丫横斜。坡地上杂草枯黄,被晒得薄脆的枯叶层层堆着,靴底踩上去,便碎成一堆。
待傅煜将一卷史乘故事看罢,走到榻边,就见她已然睡熟。
烟波她们站在甬道旁,只等那袭黑底织金的披风拐出去,才一拥而上,将番薯朋分殆尽。
而现在,夕阳下青烟升腾,走得近了,还能闻声模糊传来的笑语。
傅煜躺了半晌,没法凝心静气,干脆翻个身,背对着她睡。
她拍了鼓掌边朱栏,轻叹,“樊笼啊,樊笼。”
相较之下,傅家辖内的齐州富强安稳,算是个落脚的好处所。
傅煜到底没畴昔取来尝,只目不斜视地出了远门。
院外,傅煜满鼻子都是饭菜香气,却只能按捺,朝着北坡走。
比起南楼的炊火尘凡,现在她仿佛正沉浸在另一重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