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实在如一盆滚烫的水兜头浇下,淋得徐渺面红耳赤。
在场世人还当她要抱怨许朝宗的移情别恋,就等着听她吐苦水,谁知攸桐话锋一转,道:“徐女人,你姐姐跟我也算订交一场,畴前在上林苑,我还救过她。这阵子没见着她,想必是忙着备嫁,称心快意。你归去转告一声,叫她今后多留意,特别是身边那些说亲道热的,更得防着。可别学我,被人踩着算计了都不晓得,还给人递凳子呢。”
满头青丝和婉得如同墨缎,两鬓如鸦,那张脸却格外白嫩,上等细瓷似的,不见半点瑕疵,她的气色也不错,两颊轻著胭脂,柔润生晕。那双眼睛最美,黛眉之下两眼如杏,名家着笔划出来普通,灵动而曼妙,天然几分委宛妖娆,眼波却又收敛得恰到好处。
回思旧事,攸桐能确信,原主是深爱许朝宗的。
那是至心将许朝宗当作挚爱之人来珍惜的。
一道道声音落入耳中, 虽说得热烈,听来听去,也就那么五六人在轮番嗤笑。
“好多了,多谢挂念。”攸桐回身将披风递给春草,耳畔红珠轻晃,仿佛没发觉周遭目光。
攸桐闻之莞尔,清了清嗓子,抬步往门口走,挺拔淡然,安闲不迫。
“真傻。”她又感喟,“畴前太天真,觉得世上大多是好人,感觉旁人说的话都是掏心掏肺,等闲就信了。可惜知人知面不知心,民气毕竟是隔着肚皮的。”
魏攸桐的名字,都城里很多人都是听过的。
皇家后辈自是玉质瑰秀,攸桐更是幼年仙颜、天姿国色,京中无人能及。
“女人生得都雅,哪怕不涂脂抹粉,都能把那起子红着眼的比下去!”
“人家脸皮厚着呢,传闻昨儿还去了金光寺,给菩萨烧香,求佛祖指导。”酸溜溜的嘲笑, 语气里藏着调侃,“要我说,佛祖就算再慈悲, 也不会渡她那样恬不知耻的人。明摆着睿王殿下看不上她, 还死缠着不放。”
有很多次,兽苑里凶悍的熊突破栅栏冲出来时,山间脚下的石头俄然松动时,许朝宗遭人暗害遇刺时……魏攸桐都义无反顾地挡在前面,舍命相救,哪怕为此留了疤痕,几乎毁容、丧命,也未曾踌躇半分。
她当然晓得徐家打的甚么算盘,也晓得本日这些群情的启事。
“……”
多数是嘲笑看戏的,也有怜悯体贴的,只因碍于流言,都踌躇存疑,不肯跟她对视。
但是立马被人辩驳打断――
“出了这类丑事,她另有脸来呀?”
……
这般传言纷繁,本来对她抱几分怜悯的人也转了态度,斥她恬不知耻、魏家教女无方。
隔了厚厚的帘帐,攸桐站在暖阁外,眉间掠过一丝烦躁。
不过两人青梅竹马,哪怕文昌天子驾崩,仍豪情甚笃,未曾变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