攸桐与他数番来往，只觉此人脾气难测，倒还算讲事理，稍收顾忌之心。

“夫君说过，我住在南楼一日，便一日是少夫人。苏女人骄易于我，便是骄易于少夫人，若一味放纵，传到外头，旁人怕会说将军的夫人软弱无能、没法弹压主子，到头来，损及夫君的威名。在其位则谋其政，我既占了这位子，总不能过分扳连夫君。那日闹出动静，是事出有因，还请夫君别介怀。”

傅澜音姐弟俩生在高门，不像丫环仆妇耐摔耐打，能麻能辣，肠胃或许养得金贵。昨日吃火锅时，特地调了口味淡的料，又备了碗鸽子汤在旁，好教姐弟俩涮去些辣味。可若傅澜音当真体弱，她今后就不能随便给吃辣菜，免得闹出肠胃炎来，不是闹着玩的。

他也是无根流落之人，被傅德清看中培养，因常在府中，对傅家外务非常熟谙。

这话说得，仿佛是她急着推辞任务。

苏若兰毕竟是寿安堂出来的, 昨日傅煜之以是大怒，一则苏若兰确切举止不端，二则几乎被苏若兰欺瞒乱来，在攸桐跟前丢了面子, 便更增几分愤怒。换到见惯内宅龃龉风波的老夫人那边, 这就算不得大事了。

这话颇带自嘲，却无自苦之意。

折腾了小半日，腹中还是空荡，他回到两书阁脱了那身冷铁细甲，匆促用过早餐，连眼皮都没阖半晌，便往傅德清的议事厅去。节度使帐下虎将浩繁，兵马银钱都充沛，这议事厅修得阔朗敞亮，巍峨峻拔。

那日他先入为主，懒得穷究，确切几乎冤枉她，被攸桐指出来，也不觉得忤。

攸桐瞧她那副馋相，甚是无法，“你啊！”

这般亲将，必是傅煜格外信重之人，职级不低，本领也不小。

……

对攸桐而言, 这已算不错了。

现在男色好看，不免多瞧两眼。

傅煜出来时，傅德清的副将徐夔刚出来，盔甲俱全，刚猛威仪。

攸桐只看了一眼便挪开目光，也没敢再看底下横架着的剑鞘，往里一瞧，宽广的外厅陈列简朴，内间门扇紧闭，里外隔得清楚。

“你本日特地过来，就为说这个？”

寿安堂里那点谨慎思，傅煜并未放在心上。

昨日那顿火锅的食材她亲身盯着，鸭血鸭肠不成能出岔子，她是担忧别的――

“她不会教坏澜音。”傅煜为这事折腾了全部凌晨，饭都没吃一口，见祖母死揪着不放，非常不耐，“澜音不是孩子，晓得善恶是非，祖母不必多虑。至于魏氏――”他游移了下，状若随便隧道：“畴前当然特别，嫁过来还算循分。她孤身远嫁不轻易，祖母谅解点吧。”

老夫人皱眉，神情微沉，“这可不可。魏氏那行事脾气……”

――那日南楼大怒，听苏若兰避重就轻地蒙蔽时，他还真这么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