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姑瞧她一眼,没再言语,倒是攸桐忍不住瞥了她两眼。
攸桐本日特地挑素净的衣衫金饰,许是睡得不敷的原因,也没胃口,吃了半碗粥便懒怠再碰,遂命春草取了抄好的经籍,往寿安堂赶。
算起来,攸桐见着傅煜的次数极有限。
再往远处,天蓝得跟湖水洗过普通,暮秋尚存几分绿意的高树整齐掩映,疏阔明朗。
……
傅澜音生于高门,尝遍满城珍羞,也常在老夫人的寿安堂那边蹭到些甘旨,但跑到夙来清冷矜持的二哥院里享用甘旨,还是头一回。她不免感觉新奇,瞧着院里新添的炊火滋味,也觉欣喜,对攸桐更增几分靠近。
她不会是一头栽到傅煜身上了吧!
亦可见田氏颇得民气。
她说完,垂目瞧动手里的帕子,像是记念感慨。
傅家满门勇猛善战,傅德清手握重权,也算是当朝名将。
傅煜是昨晚半夜返来的。
这明显是成心扯开话题。
她的胆色,本来也不过如此。
攸桐跟婆母素未会面,到了忌辰,却不能两手空空,遂连夜抄份经籍,拿上等绸缎裹好。
自七月尾嫁入傅家至今,这两月间除了周姑为人热情,经常帮衬,南楼表里,大多数人对她都是冷酷避着的。攸桐当然偶然融入这府邸,遇见傅澜音这般坦直娇憨的女人,仍觉喜好。而金昭寺的事,也颇让她不测。
颠末游廊拐角时,却俄然顿住脚步,瞧着廊下负手站着的男人,游移道:“夫君?”
一圈绕下来,实在迟误了很多工夫,待巡查完已是月尾。
攸桐没话找话,“夫君昨夜返来得晚吧?”
先前傅煜不在,苏若兰虽上蹿下跳地盘弄是非,打扮却还算本分。本日留意再瞧,却已跟平常分歧了。身上虽不是桃红柳绿的衣裳,倒是成色崭新,质地裁剪上佳,面敷细粉,唇涂口脂,两弯细眉翠描,很有娟秀之姿。
她脑袋里仍乱糊糊的,眼神涣散地跟他对视半晌,才后知后觉地发明马车走得还算安稳。
攸桐应了,当晚便只备些素菜来吃。
“不必,只是没睡够。早点用饭去寿安堂,可不能叫旁人空等。”
傅澜音也不是沉湎旧事的人,听她说得烦琐,还跑去厨房看了两遭。
廊庑楼阁尽数掩在秋雨里,凌晨昏黄天光下,她的端倪也像远山黛色含烟,添几分柔润慵懒之意。望着他时,面露惊奇,面貌妖娆鲜艳,眼波却收敛内蕴,亦如那声“夫君”撞进耳中眼底,叫他无端想起旧时的和顺影象。
攸桐一瞥即止,躲寒般缩到披风里,出了南楼,还是往寿安堂赶。
离田氏过世已有六年,现在去寺里上香,倒也无需劳烦太多人。长房的沈氏派了位婆子过来,带着沈氏和两位儿媳备的拜祭之物,便算故意。老夫人先前趁着天暖时去金昭寺许过愿,迩来天冷不便出门,便将厚礼备齐,交由傅德清带着,替她还愿,又派身边得力的仆妇随行,帮着顾问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