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俺们大宋的百姓!”中间的刘和尚跺着脚嚷道,“狗鞑子的老套路了,驱百姓掠阵扑城,耗俺们的箭簇,堕俺们的士气!甚蒙古铁骑,依俺看也不过是没蛋的缩货,就晓得欺负布衣百姓!”
传令官的喊叫声伴跟着阵阵马蹄声响彻了疆场,这是贾似道的号令,固然残暴不近情面,倒是独一可行之法。在这一刻,陈德兴仿佛瞥见无数举头矗立的宋军将士眼中流淌出了淡朱色彩的血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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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娘贼!狗鞑子都不是豪杰子,本身不敢冲杀,尽驱些汉儿来送命,现在竟掠了我大宋的百姓上阵……他娘的也柳干到底有没有卵子!”
“传枢密相公令:贼驱百姓至一百二十步,万箭齐发!”
被摈除出来的布衣百姓越来越多,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就瞥见被蒙古军的兵将用刀枪弓箭威胁着缓缓向前,离宋军的前沿越来越近了。陈德兴仿佛已经瞥见了一张张或麻痹、或痛苦、或充满绝望神采的面孔,全都是汉人百姓的打扮。此中有垂老迈者,也有稚龄儿童……
“绷!”陈德兴耳边响起一声轻微的响动,那是弓弦弹出羽箭时收回的特别响声,陈德兴的影象中,这声音几近就是伴随他长大的,但是现在听来却禁不住心头震颤。
刘和尚暴露苦痛的神情,抬高声音道:“何止是大宋的百姓,这些都是扬州附近的百姓,说不定另有诸军将士的家小!”他沉默一下,一咬牙,“但是不射杀了,俺们就会兵败,一旦兵败,全部扬州,全部江南的人都会叫鞑子屠尽的……”
一样一大朝晨就分开虎帐赶赴疆场的,另有劈面的几万蒙古军兵。他们是打算当中讨伐残宋的四路蒙古雄师中的东路军,由诸翼蒙古都元帅也柳干统帅,玄月初渡淮南下,一起烧杀劫掠着就囊括到了两淮安抚使司驻地扬州城下。本日这一战,便是他们可否顺利对扬州实施大包抄的关头一役。
同陈虎山一起阵亡的,另有陈德兴的养父(亲叔父)陈淮安,阵亡时的官阶是大使臣阶(从正八品修武郎到从七品武功郎等十阶皆称大使臣)的从七品武经郎。
而陈德兴恰是得了祖父的“难荫”(因为战死就义而得萌补子孙仕进)才做了承信郎这个小使臣阶(自从九品的承信郎到从八品的从义郎等八阶皆称小使臣)的武官……如果在天下承平的北宋(南宋人管北宋叫“承平时”),一个小使臣倒也能衣食无忧,舒舒畅服过上一辈子。但是在眼下这个神州将倾的乱世,当一个随时能够出战的从九品武官那里是甚么“难荫”,明显就是“灾害”啊!
陈德兴一怔,举头向前望去,就瞥见不计其数衣衫混乱的老百姓,扶老携幼的从劈面蒙古军军阵之间的空地被摈除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