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辰还在负气,恨她恨得完整。顾云山站起家,渐渐向她走来。“便是锦衣卫诏狱出来的,在我这里也难挨过十二个时候,舒女人是揽月楼的当家人,我倒要看看无所不知的揽月楼出尘脱俗的舒女人能熬多长光阴。”
石头生出裂缝,有一就有再。各个冲破,步步为营,不怕他不低头。
他笑问:“我无情,你本日才知?”
顾辰听对顾云山向来是言听计从,他叮咛他“看牢”,他便眼睛都不眨一下地死死盯住她,另有气,“(骂她两句)”
“有甚么舍不得?大理寺刑求之名威慑京师,一百零八道刑具一道道试下去,还看舒女人能撑到几时。”
她将视野自他面庞移开,悄悄望着门外空旷寥寂的天井,有十二万分的耐烦等他考虑,“你渐渐来,进京报信的驿官还在路上,我与你都等得起。”
舒月乔却道:“莫非如澜不想晓得我背后是谁?是谁对你了若指掌,又是谁在你身边安插眼线让你思来想去也无眉目?是谁……主导你平生……”
她深藏恨意,咬牙切齿,“你当真如此爱重她?”
舒月乔略略惊奇,过后却当他打趣,悄悄揭过,“对我用刑?如澜舍得?”
“我只怕你从始至终就是大话连篇,你要取她性命,尽管去,我不拦着。”
“我甚么都信,唯独不信你。”
一长打个酒嗝绕着舒月乔转圈,一手摸索着长满胡渣的下巴,揣摩说:“大人何必与她夹缠,先来一个‘登高看远’,再寻一钞酒醉仙乡’。任她是铁打的身子也得服软,当时候问甚么说甚么。”
“顾大人位高权重,小女子位卑身贱,强弱之分一眼即知,却该是我向大人讨诚意。”
她噗嗤一声,掩嘴笑,眼波于灯下贱转,暗自销*魂,“如澜真是爱难堪人,余女人那顶天的技艺,我要如何才气取她性命?我既说出口,天然是要如澜你亲身去拿。”
舒月乔只当没闻声,她回望身侧,一台台刑具不重样,每一处都感染着未能洗净的血,“听闻大理寺刑房,墙壁恨不能四寸厚,是实心的砖,怕只怕鞠问起来声音大,打搅了上头吃苦之人。”
“愿闻其详。”
舒月乔道:“我若多说一个字,当即就是死。如澜舍得?”
“你是何意?”
他唤一声“阿辰”,少年马上闪现在杨柳树下,也就是胡蝶振翅的工夫,他已到她身前,手上跟一根又粗又短的小木棍,看起来风趣极了。手一扬,点中她肩上穴道,舒月乔便转动不得,只能拿一双饱含深意的眼睨着顾云山。
沉寂,鸟雀振翅,树影摇摆。
一根竹筷飞过耳边,饶是顾辰这般工致的技艺也要惊出一身汗,而一长仿佛自始至终未曾挪动过,仍然抱着酒坛背对他,口中叨念着,“小孩子家家少胡说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