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悄悄的牌坊大街只剩下月浓与顾云山,另多加一具尚未凉透的死尸。
死者衣料上藏着刺鼻脂粉香,应是刚从花街柳巷里转出来,但这一起并不短,缘何他未曾早一步动手……
“甚么?”
“够了没有?”顾云山不耐烦,嫌她啰嗦。
远远已经闻声哭声,似女人锋利的指甲划破沉寂夜空。周府的女眷都醒了,老长幼少都赶到前厅来,非论你至心冒充,都得在这一刻哭得身心俱碎才算过关。
她理直气壮,“你此人记性如何如许差,我不是才说过要庇护你的嘛。周恕是死是活跟我有甚么干系?我尽管你。”
“长话短说——”
月浓捡起地上的纸灯笼走向顾云山,“顾大人,你如何像颗球似的满地滚来滚去?”
他扶着月浓,渐渐往回走,口中呢喃着,“这混蛋借来天大个胆,竟然敢当着我的面动手。”
静,听得见风过耳,针尖落地。
顾云山却不管他是心如死灰还是哀思欲绝,只冷冷道:“内堂说话。”上对下的口气,颐指气使,不容半点推却。
送走,必须送走。不然他夜夜高烧要折腾到几时?命都要丢。
月浓懒得去追,抡圆了胳膊把木棍一甩,正巧砸在他脚后跟上,继而一片砖瓦落地哗啦啦响,他脚下一滑几乎自屋顶掉落,但一眨眼,已消逝在夜幕以后。
稍顿,顾云山问周府仆人,“方才追出去的少年郎呢?”
萧逸摸索道:“那该如何是好?”
“噢——”她没体例,只得应了,眼看他孤身一人走进阴沉沉夜空,转眼之间已不见踪迹。
凶手如若要杀周大少,一起上花街柳巷七弯八拐有的是时候动手,全然不必比及周府门前再拔刀。除非他本就暗藏在周府,目睹顾云山献身,此夜以后周府必然设伏,便再无机遇动手,不如先掳走了周大少以图后计。途中不料有顾辰半路杀出,凶手才不得不在路上堵截周大少咽喉,此中一刀浅一刀深,应是情急之作,与他技艺不符。
顾云山轻笑,“这事听着倒像是孙淮那狗东西干得出来的。”
顾云山抬手支着太阳穴,并不再提被凶名片杀之事,再闭着眼问萧逸,疲累至极,“人都派出去了?”
周恕此时终究慌镇静张跟出来,一件外袍也没来得及裹,径直奔向倾斜的马车,前后搜索却没找到宝贝儿子,落下连续茫然,视野在月浓与顾云山之间来回逡巡,却不知究竟该找谁求救。
周恕木然偶然,如同被抽走了灵魂,已剩一具行尸罢了。好歹被人拉着换上罩袍,不再是挂一件松垮内衣满街跑。
“哭个屁!”顾云山不听得心烦,“从速交底,赶得及还能救你儿子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