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山停在院中老树下，沉思道：“一片衣裳一只鞋都没捞着？”

“没有。”

那老头干干瘪瘦，衣衫褴褛，背倒是直挺挺的，撑住残存大家间最后一口气，“仙姑不知，因经年罹难，老夫家中现在只剩下一个瘫痪在床的儿子，要吃要喝全从我这星点俸禄里来，实在是……吃不起药。”

两人皆领命而去，只剩下月浓，傻傻问：“大人，那我呢？”

“问过了——”高放喘着气抹着汗说道，“说是那天夜里露宿在外，李丰舟半夜起来去林中小解，返来就像中了邪似的谁都不睬，一床破绒毯裹在头上，哆颤抖嗦喊冷。谁也没推测，李丰舟会俄然家发疯，一起不断地奔向梁河，猛冲下去，就此销声匿迹。”

月浓让他问住了，面有难色。眸子子高低摆布转一圈，还没想出个说法来，只好拿出女儿家撒娇的本领，跺顿脚，瘪瘪嘴，“哎呦顾大人，你能不能不问啊？”

“老夫家贫，吃不起药。”

鸡叫天明，城南周大员外痛失爱子，一病不起，连台县的郎中都敢去周大员外府中会诊，连蓟州府的大夫都遣人去请，多副药下去，仍不见转机，眼看就要追黑发人而去。

“你？背我归去。”

周恕面如死灰，跌坐在地。

“你这傻帽，整天就晓得睡觉。”

顾辰认同道：“是啊是啊，当女人真是命苦。”

“你承诺了？”

哐一声，门关了。他单独一人密闭在停尸间，不准她再进半步。

不等她气恼，顾云山先声夺人，“不准睡！”

月浓道：“我看你滚得顺溜，要不我给你蹬一脚，让你滚出牌坊大街不是恰好？”

萧逸拍他脑袋，“你点甚么头凑甚么热烈？”

顾云山提步向前，仓促道：“我记得李歉收说，当夜乌云遮月各处无光，此话是真是假？”

他僵立原地，目光落在墙角青苔上，怔怔道：“既然以死掩遁，缘何不挑个明月高照之日，暴露全貌再往河中跳？”

“舌头捋直了，说清楚！”

“你倒是美意，我问你，你两手空空跟来大理寺，那里来的银子赏人？”

他挑眉瞪眼，“老爷的叮咛也敢说不？”

“问过同业押镖的人了？”

顾云山无言可对，闷着脑袋快步往县衙去。

顾辰翻个白眼，“要你管？马屁精。”

“你找一队人守住李歉收。”他旋即回身，吃紧向门外跑去，却也不忘拉上月浓，“我要去义庄一趟，你跟着。”

“不要。”真是臭不要脸，如许的要求都能说得出口。她想也不必想，张嘴就是回绝。

谁晓得他两只眼瞪得更大，活生生似铜陵如牛眼，“跺甚么脚，娘们兮兮，像甚么模样！”

“哎呀，没干甚么，咱么边走边说成不成？”好不轻易把他推到庄外，她这才诚恳交代，“我看他不幸，给了他一锭银子，还承诺给他治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