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泽川出来，外边人已经散得差未几了。他和纪纲一前一后地下了阶，瞥见萧驰野正策马分开。

“得了太后的令，”潘如贵说，“奴婢细心着呢。”

“这案子与你甚么干系。”萧驰野的马绕着沈泽川转了一转。

早晨沈泽川归了寺，服完药，与齐太傅隔着小几对坐在院里。

***

太后由潘如贵扶着，走在水廊上。花香漪捧着新采的芙蓉，与奉养的丫环们远远跟在前面。

“先帝自律，”纪纲吹了吹灰，说，“不能吧。再者若真的另有个皇嗣，这些年如何能藏得住？”

“以是我才说不是我料事如神！”齐太傅暴躁地说，“皇上把兰舟放到了锦衣卫，他这是达了自个儿的目标，又顺了太后的意义。可他真不记得兰舟在诏狱时是谁审的么？狭路相逢，你说他甚么筹算。我另有话问你，纪纲！本日你找到小福子时，他真的另有气吗？”

“他是得了谁的号令？”

萧驰野看着天气，海东青抓了只雀返来，正盘在上空求赏。

“这阒都里边的事，到底得听您的叮咛。”潘如贵说，“等过些日子，魏嫔娘娘得了子，太后便再不必忧愁了。”

潘如贵说：“你可听清楚了，是‘殿下’，不是别的甚么人？”

沈泽川点头，低声说：“罪臣虽大胆托了福公公买灯，却从未与福公公见过面、传过信。”

沈泽川只看着萧驰野，不躲也不让。萧驰野马到跟前，猛地掠过他。沈泽川的袖袍被风鼓励起来，半晌后又垂了下去。

咸德帝倦怠敛眸，说：“小福子现在已死，你可知他夙来与谁有过节？”

“皇上自打上回病后，更加专断跋扈了。”太后走得迟缓，说，“沉痾之人，如何还能劳累国事。”

“擅骑射。”纪纲眯眼打量了一会儿，“就是没交过手，不知这小子力道如何。如果他五年前就已经能拉开彼苍大弓，现在只怕力量更甚。川儿，不到万不得已，不要等闲与他比武。”

“那你呢。”咸德帝表示纪纲，“你说，他常日里，有没有提过甚么？”

“朱紫就是朱紫，”沈泽川说，“乐子找的也与别人分歧，吃喝|嫖|赌一概不在眼中，非得与人玩。不过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只要我陪二公子，那多无趣。”

“皇上。”潘如贵也轻声说，“小福子命不敷惜，若楚王因着私怨杀了他，那倒罢了，只怕事情没有那么简朴。皇上出宫的日子少，可小福子出宫的日子多，楚王为何不挑别的日子，非得在明天呢？”

“但是萧驰野与楚王友情不浅，楚王即位于萧家而言是百利而无一害。”沈泽川摩挲着棋子，“离北不会坐视不管。只要楚王还活着，萧既明连同边郡陆广白就能兵逼阒都。八大营如何打得起这一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