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走后,我就成了这个府里最老的人。大爷,大奶奶看我服侍了他们祖母一辈子,就帮我挑了个不大不小的院子,好吃,好喝的供起来,还专门派了五六个丫环服侍我。逢年过节,大爷,大奶奶还会带着府里的哥儿,姐儿,陪我说说话,聊谈天。
他们一家三口亲亲热热的,那里会有位置留给你……
阿远见我困了,从屋里抱出张毯子,悄悄的盖在我身上。
老太太啊,你这口气憋了大半生,到头来,还是没有看开啊。你见他们一家团聚了,心有不甘,就如许巴巴的跟了畴昔,何必呢?
过后我才晓得,老太爷在外头的私生子,阿谁叫徐思远的年青人,走了!
因为,她把老太太心底已经千疮百孔,几次腐败的阿谁伤疤,硬生生的撒裂开来,赤裸裸的闪现在蒋府世人的眼皮子底下,直至鲜血淋淋。
……
夏季午后的阳光,晒得我睁不开眼睛,身上和缓和的。
但是,恰好老天爷还让我活着。
我靠近了,悄悄替她擦去眼角倾出的泪水,悄悄的唤了一声:“老太太!”
蜜斯,且等等嬷嬷。
我的蜜斯,我护了一辈子的蜜斯,她终究支撑不住,倒在了我的怀里。
……
我很想再她一眼,却又懒得再展开眼睛。
因为蜜斯她,姓周,她是安南侯府嫡出的大蜜斯。
……
另有比这更心如刀割的痛吗?
“可不是做梦了,我都闻声你说梦话了!”阿松吹了吹药,送到我嘴边。
我悄悄的叹了口气,渐渐的闭上了眼睛。
你千宠万宠的亲人,不但把刀伸向了本身的手足,还扳连得堂堂安南侯府一夜之间分崩离析,大厦尽倾。
我能替老太太怨谁?
以是,当她自作聪明的,一心想扳倒四蜜斯,最后不吝破釜沉舟的时候,我对她生出了涓涓的恨意。
“嬷嬷听话,这药啊,是我们大奶奶求了三两蜜斯,才给你弄来的药方,灵着呢。你这一碗药,抵得上阿松我一个两年的月银。嬷嬷可不能孤负了大奶奶的一片情意。”
……
他抬抬眉,嘴边绽放出一抹最和顺的笑意,你家蜜斯,来迟了!
“嬷嬷,又说甚么胡话呢,甚么一世畴昔了,怕是做梦了吧。”阿松把我的手放下,我扶起来,替我找了个舒畅的姿式。
“阿松……都一世畴昔了……如何这药才冷下来啊!”我颤悠悠的伸脱手,想指了指窗户外头的阳光。
为人奴婢,能活到这个份上的,我算是开天僻地头一个。
没有一小我,敢如许掷地有声的申讨一家之主的不公;
他回我说,不累,我为她做任何事,都不累!
蜜斯的棺椁,终是没有葬到姑爷的身边。阿谁处所,已经没有了她的位置。
人啊,有的时候真的是挣不过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