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殿门，北风夹雪，直兜兜地往人领子里灌，傅济打了个暗斗，没走几步，方才在殿内出的一身汗已经冷透，中衣凉浸浸的贴在背上，叫人好不难受。

他一昂首，却已有小厮滴溜溜弓背给他做踏凳，傅济这辈子还是头一回踩人的背，很有些不安闲，上车前悄悄将靴子磕了磕。

“不不”，傅济忙道：“是小女没这个福分才对。”

车中香气袅袅，暖如阁房，傅济恐怕把这车坐脏了、坐乱了，绷着身子不敢乱靠。

车轮辘辘，压在雪上收回咯吱咯吱的声响，傅济翻开小帘偷偷今后瞧，见这风寒雪厚的，萧澜竟弃车不乘，绸伞也收了，金丝乌靴踏在雪上，留下一行笔挺的足迹。

这也是为何有些畴前正眼都未曾给过傅济一个，并心下嘀咕这桩赐婚八成是祸不是福的人，仍也笑眯眯过来道贺的启事。

“哎哎，多谢多谢，必然必然。”傅济站在武英殿前的丹陛下，灌了一肚子的冷风，脸都要笑僵了，到现在另有些回不过神来。

总不会是殿前临时改的主张……

劈面没有回声。

头一回是两个月前他方才回京，得封颖阴县侯，进宫谢恩，傅济听同僚们风言风语暗里群情几句，远远瞧了个背影；第二回便是在两日前，陛下祭郊坛，礼部册上有其名，安排车驾时傅济打过个照面，未有半句问答。

其实在中都城太仆寺五品员外郎真算不上甚么官，可这个官职还是世人眼中的肥缺，――无他，太仆寺员外郎在天子外出时可陪侍摆布。

傅济张了半天嘴也不知该说句甚么才好，倒是方良拍着他肩膀一笑，道：“先前的话傅兄无需放在心上，是我那不成器的小子没这个福分。”

因转过身去想请萧澜先行，却见对方似已知他所想，萧澜立在原地未动，身后的小厮冲他做了个“请”的手势，傅济只得再次揖礼，先上了本身的小油幢车。

――身后不远处，悄悄站着一人：恰是刚被赐了婚，他傅家的准半子，颖阴县侯，萧澜。

在本日之前，傅济统共见过这位县侯两回。

脑筋一片浑沌，呆站好久，傅济没有一点儿升迁的高兴，只觉提心吊胆，又想想等会子到家说了这动静，还不知是怎一番风景。

这方良与他是同僚，司从七品典厩署令，之前二人官职相称，又都是诚恳端方的性子，宴饮时方良还正说想攀个亲家，哪成想一顿饭的工夫，傅济就要上了天。

傅济内心实在挺欢畅，但毫不敢攀附，是以偶有遇见都是恭恭敬敬地执礼，常日也未曾主动拜访靠近。是以，本日还是头回与沈湛同车说话。

半晌，堪堪止住，他也未曾坐起，只问傅济：“令爱但是曾得过宸妃娘娘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