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挺直的眉峰亦随之悄悄纠结。
肉痛得几近蒙住呼吸,仿佛刀绞。脑中亦是痛,仿佛有无数大水在奔腾,几次冲撞着她的额骨,似要将她一点一点撑裂。
龙霄霆悄悄问:“这么晚,你在做甚么?”
霜兰儿哑然,她越来越看不懂他了。
皮影男人翩然回身,撑着伞点了点头。
推开屋门时,阳灿烂入,清楚照出数不清的藐小灰尘张牙舞爪地飞舞。屋中像是暗中的无底深渊,让人不寒而栗。
声音空落落响在暗淡的书房。
他走近几步,她似悄悄一动。
他抱着她拾级而上。身侧是层层枫林,像一串串正在燃烧的爆仗,红瓣黄蕊交辉,色采敷裕。
她认出来,那是她亲手所制的皮影人物,她本只是雕镂,此时人物已上色。女子穿一件纯蓝色织金裳,七彩披肩拖曳在地,好似携了道彩虹。衣裳如此眼熟,她想起来,这是龙霄霆带她去看皮电影时,在风满楼让她穿上的衣裳。
龙霄霆声音促狭,“夫君抱你,总行了吧。”
龙霄霆愣住脚步,自路边摘了些长草编成环。
她觉得她够尽力了,尽力扳倒秋可吟,尽力救爹娘。可最后她获得甚么?娘死了,最后一面都见不到。秋端茗一口一个何玉莲喊着,仿佛畴前与娘熟谙,仿佛与娘有深仇大恨,这又是为甚么?爹爹曾是太医,那娘呢,娘畴前是何身份?她不得而知,也无从得知。
霜兰儿脸红得与两旁枫叶普通,似要烧起来,他的眼神炽热,避无可避,她只得伏在他肩上,不敢看他。
再看那男人,白衣翩翩,双手负在身后,好似握着甚么。
穿过冷湖,四下里静悄悄,夜风吹起各个园中半卷的竹帘,遥眺望去烛火模糊灭灭。
他一僵,竟再不敢动,屏息静气一样谨慎翼翼,站了好久,乃至于他举着火褶子的手臂都垂垂发麻。
他望了她一眼,眸中有看望之意。
这晚,霜兰儿看完最后一个病人起家,活动了下筋骨,又坐回软榻边。困意来袭,她本想闭眸小憩一会儿,哪知一下子竟睡了畴昔。
霜兰儿更惊。
满山红叶,层层枫林,像是燃烧起来普通,美得夺目。
最后几步她几近飞奔起来,终来到书房门前。门窗紧闭,似与外界隔断,她悄悄推开门,月光照进乌黑的屋子,竟像是推开一段沧桑的光阴。
梦中的她嘴角微微抿,菱唇在昏黄火焰的晖映下泛着水润的光芒。营帐的帘子尚是开着,风吹出去,吹起她颊的碎发,更有一番昏黄美。
瑞王府中装潢豪华,树上绑粉色绢花,虽是初冬,风景犹胜春夏,仿佛人间瑶池。夜时到处华灯眩目,映得四下里明如白天。
温馨的感受,垂垂满盈。
霜兰儿激灵灵一冷,素手在纸上草率写着,“龙蛇草加雀灵粉,双管齐下,腐蚀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