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尚书王用汲出班奏道：“今有武昌侯秦林抗旨不遵擅离封地，沿途煽动百姓，其言多有狂悖欺君，已露不臣之心；但是秦贼多次督师征剿，老于用兵，极其凶顽，官府难以抓捕，请陛降落旨收其在京家眷，并调能臣率军前去缉拿秦贼。”

从南边传来秦林北上的动静，沿途官府多有驻军，却禁止不住他轻车简从的一行人，甚而百姓夹道喝彩秦侯爷，痛骂朝中无耻奸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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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臣申时行工头，武臣徐文璧居，两边排班站定，氛围与昔日朝会大不不异，彼其间或者互换着眼神，或者笑容含混不明，心中各怀鬼胎。

十四日秦林到达淮安，现任漕运总督新建伯王承勋恰是心学大儒王阳明之孙，闻秦林抗旨北上，特率总督标营前去缉拿。秦林以阳明心学“心外在理”辩难，称北上赴京乃为先帝奔丧，尽忠臣本分，虽万死而不悔。王承勋不能答对，率标营回城，自行挂印待罪。

定国公徐文璧眉头一剔，眼中精光闪现，朝儿子徐廷辅微微点了点头。

万历十九年十一月初九，武昌侯秦林抗旨不遵，以赴京替大行天子奔丧为由擅离封地南京。先有南京守备魏国公徐邦瑞大义灭亲，两番派精兵强将追袭皆被其逃脱；后有提督操江怀远侯常胤绪率舰战于瓜阜，炮声震天、弹落如雨，终被秦林冲破禁止扬帆远去。

这乡绅带了很多族亲侍从，百十人跟着齐声大喊，四周的百姓被牵动也插手出来，喊到第五声。成千上万的声音汇成了一句话，仿佛天空中震雷滚过，声浪沛然又好似山崩海啸。

秦林双部下压，声浪垂垂停歇，他鼓起中气大声喊道：“诸位美意，秦某心领，但是忠臣不怕死，怕死不忠臣，秦某此去若能扫荡奸佞、洗刷朝政，则天下万民幸甚，若功败垂成朝廷降罪，秦某一身受之，百死而无悔。”

但船过淮安府，景象又不不异。

“恩公午门外苦挨三百廷杖，碧血横飞。皆是为我两淮百姓所流！现在恩私有冤，淮上岂无男儿！”

秦林神情寂然，站在船头冲着四周八方拱手，然后一揖到地。

以是旧党清流只能以为，那些去为秦林喝彩的，要么是他用小恩小惠拉拢的刁民，要么就是乱臣贼子，大家得而诛之。

大河南北两岸人隐士海，须如雪的白叟、黄垂髫的孺子、大女人小媳妇……不知多少百姓挨挨挤挤人头攒动，瞥见身穿素服的秦侯爷走到舱面上，顿时欢声雷动。几万张嘴巴同时乱喊，竟听不清喊的甚么。

刚到洪泽湖口的乌头镇，徐辛夷把秦真哄睡着了，正在船舱里边和秦林、永宁腻歪呢，就听得内里人声鼎沸。

话音刚落，不知多少人挺身而出，奋袖出臂者有之。褪衣洗颈者有之：“我等也愿为恩公替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