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林嘲笑连连：“不懂事？只怕是太懂事了！”

水落石出，张公鱼又率世人进了凉棚，知州大老爷抖起官威，拖长声问道：“为谋欺诈，导致亲父尸身残毁，该当何罪啊？”

“诸位请看看，”秦林把肺脏凑到何二郎面前，“看清楚了，这肺脏已经肿胀积水了，清楚是是肺栓塞的症状，你爹底子就不是吃药死的。”

秦林想了想，又问道：“你可晓得金毛七一干人等在哪儿？既然你在这儿肇事，他为了批示部下煽动民乱，必然不会离得太远吧！”

何老头急了，抓着侄儿的肩膀乱摇，“你倒是说说，这是如何回事，啊？村里长幼爷们为了你十多里路跑城里来，合着就上了你的当？”

在羽士那儿坐了阵子，羽士拿酒请他喝，何二郎瞥见酒就迈不动腿了。过了一两个时候回到家里，却有金毛七带着人等在那边，奉告他熬药替死去的父亲灌下，再把庸医杀人的罪名栽给李氏医馆，就能诈一笔不小的财帛。

何二郎那里敢看？一张脸转来转去，两条腿抖得和软面条似的，恰好秦林促狭，他脑袋转到右边，就抓着肺脏凑到右边，他哭丧着脸转到左边，秦林又把肺脏凑到他鼻子底下，乃至差点儿不谨慎贴到脸上去了。

何二郎又好赌又好酒，早就囊空如洗，听到这个主张就甚么都不管了，立即照做起来。

就是它堵住了动脉血管，导致了肺栓塞！

本来损毁别人尸身只是杖一百、流三千里，但大明律表现了宗法轨制的原则，损毁父母祖父母尸身属于违逆大罪，对比平常环境要减轻惩罚，升格成砍头了。

“看清楚了吧？”秦林又拿给何老头看，“刚取出来的，我可没有动过手脚哦！”

仍旧留在草棚内里的，只剩下了长年浸淫医学的李家师徒三人，刀头舔血胆量极大的锦衣百户石韦，面色煞白还要强行支撑的何老头与何二郎，不怕死人的州衙焦仵作，以及，咧着嘴看得饶有兴趣的陆远志。

啊？何二郎和何老头两个面面相觑。

何老头脸都发青了，一只手捂着鼻子，另一只手乱摇：“信赖，绝对信赖，不消验看了。”

黄连祖从速往墙头爬：“兄弟先走一步，金老哥多保重。”说罢跳下墙头，丧家狗似的落荒而逃。

何二郎暗喜，扯了扯何老头的衣衿，两人就点头哈腰的往门外退。

前天早晨他又是酩酊酣醉，跌跌撞撞钻到草丛里睡了一觉，中午归家时却发明老父亲已经倒在床上死去了。

但他们没想到结果比这更严峻。

何老头从速把侄儿抱怨一通，然后冲秦林把张老脸笑得跟菊花似的：“秦小哥高抬贵手，我这侄儿是乡间人，不懂事……”

本相明白！如此直观的揭示，就算不懂医学之人也明白是血栓堵塞肺血管导致灭亡了，这是无可回嘴的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