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千华阖上眼,隔了老长一会方才又道:“阿谁叫云姝的丫头还没动静么?”
尹千华躺在织锦软椅上,一袭月红色的长裙垂至脚踝,软软覆住大半个鞋面,仅余两只缀着金线的橘色鞋尖。她望着亭前开到茶縻的大片芍药,面上神情仿似沉浸在了某种长远却难以健忘的旧事中。
“眼睛看不明白,就用心看。用心看,总有一天会看明白。”顿会,菡萏又道:“不急在一时。”
“一曲,退下。”尹千跃浑不在乎,长袖一甩,“咱家当年为口吃食狗洞都钻过,现在能堂而皇之入侧门咱家满足喽~”
常言:面上无肉,做事寡毒。
两人都不出声,有风穿过凉亭,一声幽幽感喟落在风里,滴溜溜在菡萏耳边飘忽着打了几个转。
闵氏发怒:“老爷兵马平生自是不怕,我不过一妇道人家比不得老爷。不准超度,那做场法事驱邪总成罢?”
闵氏在家做女人时就是率性惯了的,自嫁与冷定宕后这还是头回被他当着丫环婆子们的面怒斥,悲伤之下只说冷定宕是有了尹氏故看她生厌,一时哭将起来。
尹千跃不过三十五六,生得面皮白净,唇薄,吵嘴有力,只是面上无肉。
佛门此去多少地?欲把残花问上人。
菡萏挺直腰板,执扇悄悄朝着本身扇了扇:“都说无风不起浪。但这一个浪打畴昔,平白打到十八年前的人头上,这就耐人寻味了。”
冷定宕眼一瞪:“怕个鸟,就照夫人说的办。”
冷定宕道:“流言岂可托?要寻仇不早来寻了?何必自扰。”
冷定宕一声轻嗤,“夫人好不晓事。是超度还是驱邪哪能由着你说?那得看皇上如何看!夫人好歹也是出身将门,怎就如此不由事!”
尹千华几不成闻地叹声气,继而头一偏,埋首在软椅里,近乎梦话般地低语道:“这头你放火,那头他就着这把火便点起灯,跟筹议好了似的……究竟何人所为?真叫人看不明白。”
“你是说……”
“倒是个不幸人。我命再不济,幼时身边另有个兄长。当年要不是为给我治病,哥哥他也不会……”
冷定宕公然也就分歧他客气,一起引他到了正房东厅,分宾主坐下。上过茶点后,冷定宕开门开山问道:“不知参军大人光临敝府,有何见教。”
尹千跃俄然拜访,于冷定宕而言乃在料想当中,门房传来动静叨教是否开中门迎客时,闵氏手中帕子一甩,厉声道:“一个阉货也配。”
“二奶奶……”菡萏轻声道:“要不奴婢去把阿窝蜜斯找来陪你说说话?”
主簿蒋先生在外没听到冷定宕出声,便拦下通传之人,而掉队言冷定宕,蒋先生道:“宁获咎君子勿招惹小人,还望将军三思。”
尹千跃嘿嘿一笑,捧起面前的白瓷青花茶盅,揭盖拂着袅袅茶气,一双手指节清楚,白净苗条。他将茶盅移至鼻端下方,闭目深吸一口,“好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