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凌对周报告的挑选，倒是没甚么微词，只是幡然觉悟，她活了十九年，本来不过是个笑话，并且自此以后，还会是个更大的笑话。

“放箭！”统领再次发令。

江凌看着这短短半响中产生的统统，完整不成置信。这位新天子那里只是暴君，底子就草菅性命，毫无人道的恶魔。就算曹悠儿不是他的枕边人，也是大学士的女儿，竟然说杀就杀。

江凌朝那歪靠在榻上的天子看去，不得不说，不去想他做得那些丧尽天良的事，这男人当真是郎艳独绝，世无其二。瞧他模样生得面若冠玉，一双眼睛若寒星，一对斜眉飞入鬓，俊美却又带了点邪气。

江凌锦衣玉食活了十九年，虽从无作歹，却也因养在深闺，不谙世事，做过的善事，不过是跟着兄长们打猎时，放了一只受伤的小鹿，逢年过节，同母亲一起，给贫苦百姓施两碗粥，诸如此类。

她的太子夫君，还未即位做天子，便有不止一根手指的侧妃，今后若做了天子，三宫六院自是不在话下。但江凌生前从未跟那些妃子争风妒忌。长在高门，身在深宫，所受的教诲和事理，不过是让她晓得，不管太子妃，还是将来后宫之主，对她来讲，更多的像是一个高贵的身份，而不是一个男人的老婆。

江凌看到弓箭手们的手在微微颤抖。

周遭的人吓得全数哆颤抖嗦跪了下来。

死的人多了，阴曹地府投胎那条路便拥堵了。

周呈知身穿龙袍，那金色蟒袍上浑身是血，却也不损他玉树临风的倨傲之色。此时他倒看不出半丝醉生梦死的昏君模样，眉宇间的邪气，更平增了一分张狂。

江凌虽居深宫中，但也听过一些她和三皇子周呈知的一点风花雪月事，总归是郎才女貌，良伴天成。只是江凌死前，三皇子一向驻守边陲，并未与曹悠儿结婚。现在三皇子即位一年过半，这曹悠儿明显是已被封了妃。

周呈知将剑哐当一声丢在地上，吃吃笑开，像是甚么都没产生一样，歪歪扭扭唱着不成调的曲儿，朝御花圃外走去。

他说完，朗声大笑起来。那笑声在夜色里回荡，显得鬼怪而可骇。

他将门闩住，吃笑着退回到冰棺旁，他身上插着好几根箭，脚下满是鲜血。他转头深深看了眼棺内的人，伸手拿太长明烛，踉踉跄跄将屋中扑灭，又破了两罐酒，在那火苗上头。

周呈知看都没看那地上天见尤怜的美人一眼，踉踉跄跄起家，脸孔狰狞叮咛：“把这些女人都赶出宫，朕不想再见到她们。”

江凌不谙世事活了十九年，却也是受过忠肝义胆的教诲，虽是女儿身也晓得宁死不降这等事理。哪知太子不但写了降书，还在她与长乐郡主之间中舍了她这个正妃，让她去城门宣读降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