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何又能及得上她心头的痛,倒不如和母亲一起去了好。
将来以柳玉言的资质,再培养一个侍郎阁老也不难。
偌大的家属瞬息之间分崩离析,她瞥见父兄被铁链锁起关进大牢,家中狼籍各处,古玩瓷器碎了一地,满地的诗书被随便踩踏,树木亦被连根拔起。
翠缕吐吐舌头道,“蜜斯,你别活力,算起来蜜斯你也过了及笄之年,是该出嫁了,俞家上门提亲也是道理当中,再说那俞公子,仪表堂堂,我听人说他也是饱读诗书,只是不晓得比不比得上蜜斯……”
那日里天气忽暗,妖风阵阵,浓云翻滚,瞬息之间,大雨滂湃,白练如注。
月华如练,照得他眉角格外清楚。
“他如何了?”柳玉言心头一紧。
风更大,吹散翠缕手里的纸,漫天纷飞,似纸钱,铺向阳间的路——
她站在窗棱旁,大风鼓荡着她杏子红的长裙,身材亦轻飘起来,飞上天空。
走到高楼旁,纵身往楼下一跳,却被人拉扯住,那人毫不踌躇将她打晕,将她拖拽到囚车上。
柳玉言脸皮薄,呵叱道:“你混说甚么?红口白牙的提及这话,倒不羞臊。”
柳玉言忙夺下纸,怒道:“更加没端方了!”
母亲在一旁和声安抚,劝她宽解。翠缕端了一桌养心汤药,红儿在屋外小声抽泣。
最后,她撕下衣袖覆在母亲脸上。
她有力回嘴,乃至说话的力量也没有,浑身酥软,只任由那此中的一名付下银子,将她带走。从一个天国带到另一个天国。
唯有柳家大蜜斯柳玉言倒是些安抚,她自幼便与其他女儿分歧,爱好读书习字,其仙颜娴雅,才情精绝。
原希冀能够送入宫中,力保柳家现世的繁华,却未想到宫里传出话来,圣上金口玉言,以为如此绝色女子,送入宫中,反而孤负了美意,不若许配个好人家,方才不算孤负她的绮年玉貌。
翠缕茫然,“这是甚么问不得的吗?”
她经不住翠缕撺掇,站在凤栖楼遥遥向下望。
“俞,俞公子……”她结结巴巴道,“俞公子来了。”
气得柳家老爷几次开祠堂,以家法惩办,倒也未见有效。
柳玉言不敢睁眼。她惊骇。
乌云翻动,一道惊雷劈下,柳玉言感觉那雷劈在心头,她只感觉一片茫然,望着窗外的木槿花落了一地。
她周身素缟,站在凤栖楼上,衣袂蹁跹,目光清冷,让人不敢直视。
他身着绛红繁华万年软罗袍,站在一株梅树下,漫不经心望着花灯。
她拿着纸笑道:“蜜斯,这诗没有见过你写的,是甚么意义呢?”
翠绿剥了橘瓣递给她,她怔怔接过,捏在手里,碾了一手的橘汁,汁水粘腻满手,像她的心机,百转千折,藕断丝连,甜腻的,生出无数牵挂。
“他来退亲。”红儿低头不敢瞧她,从牙缝内里挤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