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笑而不语，放动手中的针线，替他续杯，“我去催催点心。”

林磐笑道：“这但是好兆头。”

春花轻笑一声道：“自古以来，嬷嬷都是只认钱不认人的，凡是能赢利，嬷嬷自是会待她好些，如果不能赢利，天然是十万个瞧不上。”

她负气将家里独一的茶壶砸碎了，不待娘叱骂，独自跑了出去，再也未归。

她不平气，她要住最好的上房，穿最上等的丝缎绸衣，吃珍羞美馔，用最好的胭脂水粉，佩带最高贵精彩的金饰。

第二天她在陈旧的床榻上醒来，衣衫混乱，身畔的男人犹自未醒，她浑身颤栗，拼尽尽力捶打他。

青楼也罢了，好歹每日有饭食，偶尔亦有些标致的服饰，固然饭食粗陋，衣服亦是别人不要的。

林磐剪了剪烛火，蜡烛噼噼啪啪爆了几个灯花，屋子里亮堂很多。

一共十盘，除了点心，另偶然鲜生果林林总总摆了满满一桌。

不幸她身单力薄，如何是个身强力壮的男人敌手，那男人将她暴打一通，绑将起来。过了几日，她被卖进了万花楼。

春花笑容生硬，望着窗外，烛火映照她的双眸，如深谷深潭看不清，她低下头，轻描淡写说道：“家贫。”

春花屏住呼吸，他竟为她亲手束发，的确是发梦普通。她纹丝不动，仿佛化作了石头，恐怕一丝轻微的响动惊醒了梦。

他拈起那根红丝线绕到她身后，为她捆绑。

“如此说来也是个薄命的人。”林磐叹了口气，又道：“她既是嬷嬷养大的，想必嬷嬷对她亲厚些。”

她嫉恨统统的人，凭甚么她的所得仅仅与春花不异，略为姿色的都比她吃穿用度要好。

当时她极巴望能有件新衣，织锦长裙，滚边，绣梅花，要红得像夏季内里的梅花才好。

灯影绰绰，两人在灯下闲言，春花亦垂垂话多起来，说到畅快时，神采飞扬，傲视之间别有风情。

他将她谨慎放在床上，想要拜别，却发明她的小指勾在他的衣袍上，心头漾起一阵和顺，放弃了分开的动机，悄悄抱住她，像抱着一朵花，轻柔入梦。

春花微微一惊，林磐见她倏然变色，心中已明，不再诘问，只饮茶深思好久。

她从小就晓得，想要活着，就不能希冀任何人，为了一口吃食，一件衣裳，她想尽体例从姐妹手中篡夺。

“那么，凤雏是如何来的万花楼？”林磐话锋一转，目光锋利起来。

林磐拉住她，又道：“不急，我们说会话，不知为甚么，和你说话总感觉很舒畅。”

林磐接过茶笑道：“无妨事，我小时候家中贫寒，屋子也就你这么大，也只一张桌子，娘亲常常在桌子上做各种吃食，我记得当时娘亲采摘各种野菜花朵入菜，我不懂事，还抱怨过她，我又不是羊，为何总拿花草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