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志异_第45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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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海秋

异史氏曰:“满招损,谦受益,天道也。名小立,遂自发得是,执叶、缪之余习,狃而稳定,势不至大败涂地不止也。满之为害如是夫!”

郭生

癸亥三月,与高季文赴稷下,同居逆旅。季文忽病。会高振美亦从念东先生至郡,因谋医药。闻袁鳞公言:南郭梁氏家有狐仙,善“长桑之术”。遂共诣之。梁,四十以来女子也,致绥绥有狐意。入其舍,复室中挂红幕。探幕一窥,壁间悬观音像。又两三轴,跨马操矛,驺从纷沓。北壁下有案,案头小座,高不盈尺,贴小锦祷,云神仙至,则居此。众焚香列揖。妇击磬三。口中模糊有词。祝已,肃客就外榻坐。妇立帘下,剃头支颐与客语,具道神仙灵迹。久之,日渐曛。众恐碍夜难归,烦再祝请。妇乃击磐重祷,回身复立,曰:“上仙最爱夜谈,他时常常不得遇。昨宵有候试秀才,携酒肴来与上仙饮,上仙亦出良酝酬诸客,赋诗欢笑。散时,更漏向尽矣。”

郭生,邑之东隐士。少嗜读,但山村无所就正,年二十余,书画多讹。先是,家中患狐,服食器用,辄多亡失,深患苦之。一夜读,卷置案头,狐涂鸦甚,狼籍不辨行墨。因择其稍洁者辑读之,仅得六七十首,心恚愤而无如何。又积窗课二十余篇,待质名流。晨起,见翻摊案上,墨汁浓泚殆尽。恨甚。

异史氏曰:“甚矣,攘者之可惧也:一攘而鸭毛生!甚矣,骂者之宜戒也:一骂而盗罪减!然为善有术,彼邻翁者,是以骂行其慈者也。”

众归,以情致翁。翁大哭,准期而往,自以其故告仆人。仆人止之,曰:“曩见公子,情神萧瑟,似一定有嘉意。以我卜之,殆不成见。”柳啼泣不信。仆人曰:“我非阻君,神鬼无常,恐遭不善。如必欲见,请伏椟中,察其词色,可见则出。”柳如其言。既而子来,问曰:“柳某来否?”仆人曰:“无。”子盛气骂曰:“老畜产那便不来!”仆人惊曰:“何骂父?”答曰:“彼是我何父!初与义为客侣,不料包藏祸心,隐我血资,悍不还。今愿得而甘心,何父之有!”言已出门,曰:“便宜他!”柳在椟中,历历闻之,汗流接踵,不敢出气。仆人呼之出,狼狈而归。

翁大惧,计无所出。既曙,以真相白金母,长跽哀祈。而金母殊不怨怒,但告以故,令自营葬。金有叔兄生光,怒登翁门,诟数前非。翁惭沮,赂令罢归。而终不知妇所私者何人。俄邻子以执奸自首,既薄责释讫。而妇兄马彪素健讼,具词控妹冤。官拘妪,妪惧,悉供颠末。又唤金母,母托疾,令生光代质,具陈底里。因而前状并发,牵木翁佳耦尽出,统统廉得其情。木以诲女嫁,坐纵淫,笞;使自赎,产业荡焉。邻妪导淫,杖之毙。案乃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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