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涛放下担子，拢了拢鬓发，笑道：“我又不比你们白手，不管上哪儿，总要带着用饭的家伙。”

三人略一沉默，吐火男人说道：“师姐，算我们错了，但那公子哥儿欺人太过。”

跟了数里，垂垂繁华起来，河边游人如织，河上画舫成行，青楼上红袖乱招，莺歌燕语，欢笑不断。

公子满脸堆笑，拾起短剑，拈住剑刃向里一送，但是剑尖纹丝不动。公子神采一变，举剑刺向空中，“叮”的一声，剑身应势弯折，仍然没有后缩。

乐之扬望着秋涛，心中冲动莫名，想要上前称谢，趁便扣问朱微厥后如何。但走了两步，又想起秋涛见过灵道石鱼，发明本身没死，扣问起来，不好答复。

夫子庙是乐之扬自幼玩耍的处所，故地重游，不堪唏嘘。戏园早已重开，只是换了仆人，回想起那一晚的刀光血影，乐之扬仍觉一阵阵心寒。

敲锣的是一个肥胖大汉，他丢了铜锣，拎起一只大铁锤，脸上笑容可掬，肚皮又大又圆，走起路来，肥肉嘟嘟乱颤。胖汉走到黑汉身前，看了看，忽地抡圆铁锤，向着钉板狠狠砸落，当啷一声，钉板向下一沉，精钢锻铸的锥刺纷繁弯折。

公子取出一锭大银子，向黑大汉晃了晃，大剌剌地说：“不是伸缩剑，五十两银子归你。”黑大汉眯起一双虎目，盯着那锭银子，脸上透暴露一丝游移。公子见贰心虚，气势更壮，笑道：“他娘的，别眼馋，如果伸缩剑，你也要赔我五十两银子，如何样，赌不赌？”

卜留恍然道：“无怪他们都是北方口音，拳脚工夫也不弱。提及来，姓朱的兔崽子不呆在北平纳福，跑来都城干吗？”

男人收完赏钱，走到一边站立。忽听一阵锣响，从他身后走出一条铁塔壮汉，身高九尺，上身精赤，肌肤乌黑，筋肉虬结，冲看客们拱了拱手，二话不说，躺在两块铁钉板之间。

四周彩声雷动，乐之扬也禁不住大力鼓掌，细看吐火男人，年纪不到四十，不高不矮，边幅平常，料是为了吐火，一张脸白净不必。

“又来劲了么？”秋涛喝道，“你们忘了城主的禁令？”

劈面三人齐齐“啊”了一声，卜留捶胸顿足，怪叫道：“可惜，可惜，早晓得，就该再使一把劲，纵不压他个肉饼，也要叫他断几根肋骨才是。”其他两人都说：“对，对。”

秋涛挑着担子，走得不紧不慢，穿太长街冷巷，一起走到长江边上。但见大江东来、波平水阔，江边火食渐少，几艘渔船飘零江上，火光如豆，明灭不定。

三人面面相对，卜留苦着脸说：“没忘，西城八部，不得跟朱元璋为敌。但朱元璋是朱元璋，我们不能动他，莫非连他的孙子也不能惹？”

“又来抵赖。”秋涛没好气说，“你伤了朱高煦，天然轰动了朱元璋。再说，朱高煦身边的主子也不是等闲之辈，全都是北平燕王府的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