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衣服放回的时候，我见到那晚他第一次来春熙楼的时候穿的那件绛红色的窄袖袍子，想起宇文泰说的话，内心起了一个动机。

他又缓缓说：“我投奔葛荣原是为了避祸。这里的汉人很恨鲜卑人，为了活下去，我和黑獭只能投了葛荣。他虽无逐鹿天下的弘愿，但毕竟当日曾是我和黑獭的拯救稻草。他死了，我很难过。”

我放心了。

他驱马到了一处白帐，将我抱下，说：“这片是我的营地，你临时歇在这里，稍晚些……”

竟令我心中一空。

啊，他允我了。我心中非常欢乐，低头去啄他红艳艳的唇，也当真地说：“好。”

乱世里玩的都是豪强相互兼并的游戏。这里的兵士虽穿戴一样的战甲，却都各有仆人，互不相让。这个事理我懂。

黄河滚滚长江滚滚，不知卷走了多少懦夫的胡想和大志。当年魏武帝作短歌行，对酒当歌，人生多少？比方朝露，去日苦多。但是总有一些人被上天选中成为期间的宠儿，一将功成，灿烂史册。

宇文泰嘿嘿笑了一声：“能怪我么？还不是为了保全你们？如果他真去天柱那边告你一状你又当如何？”他说着朝我使了个眼色。

他明白过来，捏着我的下巴哈哈一笑：“真是个俏郎君。一身够么？你去那箱子里挑，有喜好的固然改了本身穿。”

他的帐子里很整齐，一如他修得洁净整齐的指甲。我翻开他的衣箱，将他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都拿出来，将那大氅叠好放在最上面。

本来我被带到定州的那年，他也来了。我们一个从北，一个从南，都驰驱千里，竟是为了数年后在这里赴一场约会。本来冥冥中我千里迢迢来到定州，只是为了来见他。

他有些难堪地咳嗽了一声，对独孤公子说：“我来找你有要紧事。天柱的特使等你一早上了。”

宇文泰看着他走远，回过甚来，先是高低打量了我一番，然后笑眯眯地说：“墨离……我说他迩来魂不守舍不似平常，看来那日我还为他做了件功德。”

这夜贰苦衷重重展转反侧，斜靠在床头，抚开我狼藉一脸的头发，说：“前路尽是波折，竟要你和我一起接受。”

他将我用大氅裹好，细心地为我戴上大氅连着的帽子。我低着头和他同骑出来，还是引发一起的骚动。我心生不安，昂首去看身后的他。他目视火线昂扬前行，面色如秋水般沉寂。

“到阿谁时候，你还会和我站在一起吗？”

独孤公子沉默。

人的身材是如此的暖和。这秋夜凉意也尽被掩去了。

陈庆之我自小便听祖父提起过。传闻他身材孱羸，连浅显的弓都拉不开，也不善骑马射箭，但是却有胆略策划，又传闻他性简朴，善棋艺，是一名儒将。

如诗如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