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模样战事把他逼得也很辛苦。
现在洛阳城中小儿皆唱:名师大将莫自牢,千兵万马避白袍。
我抬手擦掉唇角的酒渍,将手中酒杯放下。
我没有勇气问起独孤公子的妻,便问:“你的妻儿也在武川吗?”
“为甚么,是先纳妾呢?”我不解。
我吓了一跳。
我不睬他,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固然膝盖很疼,还是昂着头大步往前走——
被陈庆之拒之于北中郎城外。
我拉住他:“公子甚么时候返来?”
这夜我睡不着,倔劲上来,非要比及半夜半夜,问一问独孤公子的动静。
他说:“你跟他去吧。”
独孤公子的脸颊凹了下去,身上总有鲜血、灰尘和焦炭异化起来的呛人的气味,昔日洁白的眼中有骇人的血丝。他老是来去仓促,顾不得和我说上一句话。
他冷静点点头,放下油灯出去了。
宇文泰又说:“为甚么非要跟来?这里不是女人该待的处所。”
少年伉俪最是恩爱,此人也廿三了,为何至今不娶。
我走得那么狼狈那么仓惶,乃至于方才分开他的视野,就腿下一软,噗通跌倒在地。左边的小腿硌上了一块小石头,生疼。
我紧紧抓住他的衣袖,紧抱着他。铁甲隔住他的体温。从身到心皆是冰冷,不由流下了眼泪。
一扭头,宇文泰如鬼怪普通悄无声气呈现在帐子门口,一身玄色的袍甲,神采发青,眼里尽是血丝,森森地看着我俩,仿佛一头忍耐着饥饿在黑夜中逡巡打猎的狼。
你要去那里?你何时返来?
我摇点头,只感觉一团火从咽喉一向烧到胃里。嘴里辣辣的,脸上立即烧起来。
我昂首看着他。他瘦长的脸在暗淡的烛火下忽明忽暗,不成捉摸。
“公子要去那里?”我孔殷地拉住他。
只好停了脚归去看他。
我进退不得,只能站着负气普通不说话。他走过来促狭地说:“瞧你,又不是我把你的郎君调走的。”说着他扯了扯我的衣袖:“走吧,都给你安排好了。”
我说:“请你……他的动静,不要瞒我……”在那一刻,有求于人,感觉本身那么寒微。
这世上不快意的人太多,女人会哭,孩子会闹,可男人能如何?喝酒,到喝醉了,晕晕乎乎,不省人事,便甚么烦恼都抛下了——起码能够安稳睡一觉。
度日如年中,我一每天烦躁。独孤公子走了两天以后我才晓得,尔朱荣任他为前锋,扎了筏子强渡黄河,直取洛阳去了。现在也不知战况如何。
我惊骇了,抓住他的手不肯放。闹别扭。
他们相互已经打了三天,尔朱荣的步队被打得很惨,死伤惨痛。听独孤公子说,尔朱荣现在执意要和陈庆之正面对抗,下定了决计拿这百万人的性命去填他的不甘。可百万之师面对七千人竟然束手无策,被打得七零八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