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起家后不久，有侍向来报：“新上任秦州刺史得知丞相也在秦州，聘请丞相和夫人早晨去府上赏光家宴。”说着，递上一个帖子。

我问：“武都王要离任回封地么？”

“不准说。”我伸手去捂他的嘴。

我猛的展开眼。脸却一下子烧得滚烫。

月光洒落一地的清辉。葡萄架下被月光照出一片斑班驳驳的暗影。

他嗤地一笑：“跟个懒猫儿似的。”他的手探进丝被，在我的身上悄悄一滑而过，说：“昨晚那么诱人……”

“忘了他！明音，忘了他！”他将我的头按在他的胸口，狠狠地说。

“你还要我归去么？”

在那石像上面有一个不高的底座，上面刻着：邹明音宇文泰妻魏大统三年。

他的眼中蓦地燃起熊熊的烈火，如一头**很久的兽，看着我的模样仿佛想将我一口吞食入腹。他将我顶在葡萄架上，一手提起我的腰，另一手翻开了我的裙子——

混着他身上的汗味，和阿末香的气味。

他不屑地撇撇嘴：“我感觉萧衍阿谁老头子但是一点都不驰念洛阳。”

三十五岁的男人，一年中，又不知经历人间多少庞杂。政治阴冷无情，步步储藏杀机。

他听了，叹了一口气，说：“这本也是人之常情。但是我们的环境你也晓得。别说我不能公开去建康，就是你，也不能去。”

似一条蚕，从那丝被中渐渐爬动着探出头去——

我想，或许是时候该回长安了。

宇文泰接过帖子翻开扫了一眼，合上嘲笑道：“他倒动静通达。连我们住在这里都探听得一清二楚。”

但是她必然是恨的。这世道不给一点温存的光。

我心中一热，扑进他怀中。

他在我惊骇的时候，遮住过我的眼睛。——

这个仁慈的女人，光临死了，还说，愿至尊千万岁，天下承平，虽死无恨。

我哑着声音应了一声。仍旧困乏，半闭着眼，把脸在他胸口蹭了几下。内心莫名的一阵结壮。

他上前一步，低着头看我。那双狭长的凤目中溢满了和顺。他抬起手指抚着我的嘴唇，轻声说：“不远千里差人送来那么一囊，是要我尝甚么滋味？”

他事事全面，甚么都为我想得殷勤。

我回到妙胜院之时，恰是落日斜照。昔日婢女主子们来回走动繁忙的天井现在空无一人，只要金色的余晖铺陈一地。红霞晚照中起了一丝风，吹得我手臂间的帔子随风飘飞。我走出来，见到他站在东配房外的那排葡萄架下，负着双手，抬头看着那架子上挂着的一串一串紫玄色的葡萄。落日照在他的脸上身上，赤红一片。他不动，像一尊寂静无言的雕像。

终究还是他突破了沉默，问：“还不筹算回长安么？”

我晓得他的事理，但是听他亲口如许说，内心里不免还是有些绝望。也只得悄悄一笑，倚在他怀中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