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我要娶你为妻。我非常想娶你为妻。”

他领着我快步走在前面，直是脚下生风地小跑起来，一起大声喊着：“老郎主②！老郎主！明音女郎返来啦！”

父亲神采一沉，喝道：“开口！你胡说甚么？！”

“好。”祖父点点头，“他对我家有大恩德，我要好好谢他！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他救了我的明音啊……”

这时邹椿走出去，笑着说：“我当如何平空冒出个阿姊，本来是要嫁人了，来要嫁奁的。”

说来奇特，传闻阿母不在了，我竟流不出泪来。在影象里，那已经是一个固然慈爱，但已经非常恍惚的影子。

邹榛却说：“凭着一块胎记就肯定是明音mm了？须知这天下有胎记的女子何止千万。”

我欣喜万分：“小郎君晓得我？”

祖父亦在一旁沉沉地叹了口气，跟着说道：“女儿老是要嫁人的。远是远了点，但独孤郎是个出类拔萃的丈夫，又对你有情有义，明音也算有福分。”

我低头向她施礼：“阿姨③，多年不见了。”

说罢一转头出去了。

“我只想悠长地和公子在一起。”再不肯有那锥心砭骨的冷酷和分离。

祖父怒道：“胡说八道！榛儿畴前不与明音靠近，当然不记得她的样貌。椿儿更是连见都没见过！”

“甚么？”我抬起脸，借着昏暝的夜色看他。

在我的左臂内侧，离手腕约三寸的处所，有一块圆形的胎记。

他说：“这么多年，我的设法都没有变过。能娶你为妻，是我感觉人生里最好的事情。”

那榻上卧着一个垂老迈者，须发尽白，眸子浑浊。他挣扎着从榻上做起来，探下身觑着眼睛看我，口中含混不清地问：“明音？真的是明音？”

说着瞟了我一眼，回身走了。

祖父在一旁哼了一声：“你何曾体贴过她？”

祖父尽力睁着眼睛，问：“独孤信？是现在客居在建康的阿谁西魏的鲜卑将军吗？”

我心中一暖。在颠末这么多事以后，在我的手沾上淋漓鲜血以后，他还情愿娶我为妻。我已不肯再跟他分离。哪怕他今后另有妾室，我也不在乎了。

我跟在前面，听得阁房里传来一阵咳嗽声，一个衰老的声音断断续续说：“甚么？明音？”

祖父和父亲面面相觑，半晌，父亲说：“你可晓得，本日朝上接到长安的国书，不日又将有使者前来，同皇上参议独孤信还朝的事情。他的心也不在建康，我看他终归是要归去的。你刚回家，也要跟他一起再回北边吗？”

祖父还是骂道：“小？他吃喝嫖赌哪样不会？光不会好好读书！于宦途也不知长进！我邹氏家门不幸啊！”

父亲有些难堪，对我说：“蓝氏无能，你母亲去后，家里就没人好好管束孩子了。竟长成了如许！”又想起一事，说：“对了，你母亲已经去了五年了，你这两日去墓上看看她，给她烧个香。也让她晓得，你返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