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父亲提及这话,便离了坐位跪倒在地,诚心说道:“祖父,爹,独孤公子与我有再造之恩。并且我们情投意合。现在他成心上门提亲,娶我为妻。请祖父和爹允了这门婚事。”
祖父和父亲面面相觑,半晌,父亲说:“你可晓得,本日朝上接到长安的国书,不日又将有使者前来,同皇上参议独孤信还朝的事情。他的心也不在建康,我看他终归是要归去的。你刚回家,也要跟他一起再回北边吗?”
我尤不甘心,诘问:“那么老邹公呢?”
说来奇特,传闻阿母不在了,我竟流不出泪来。在影象里,那已经是一个固然慈爱,但已经非常恍惚的影子。
⑤爹:南朝称父亲为“爹”。《南史.萧憺传》:人歌曰:“始兴王,人之【爹】,赴人急,如水火。何时复来哺乳我?”
祖父在一旁哼了一声:“你何曾体贴过她?”
贺楼齐上前拍门。
祖父见她走远了,说:“别理她。你母亲不在了,她就整日拿大!”
我低头向她施礼:“阿姨③,多年不见了。”
他晓得我的心机,抚着我的头发:“他们不晓得的。你被迫离家多年,现在好轻易回到建康,也该归去认亲,你是有娘家的,你是家里的嫡长女,该风景出嫁。”
我赶紧扶住他:“祖父别生阿椿的气。阿椿还小。”
仆人笑着说:“我家仆人在官衙里还没返来呢。不知娘子是哪位?”
那仆人一个劲点头:“晓得晓得!老仆人总提起你,前两天在病中还喃喃念叨呢!快请随我出去!”
我的内心出现一阵轻柔的澜漪。他不肯我再因为出身受人热诚。他为我想得那么多,那么远。我另有甚么可作更多的要求?以邹氏嫡长女的身份嫁给他,就是对他最好的回报。
没想到阿母已经不在了。我出事时家中只要一个大兄邹榛。想是厥后庶母又生了一个儿子。邹榛比我大四岁,小时候向来不爱同我一起玩耍。
我垂目问:“公子还愿娶我?”
蓝氏被祖父一说,立即噤了声,讪讪道:“便是大人公④认得明音,我便让人去清算出一间好屋子来。”说着回身便走了。
②郎主:魏晋时下人对仆人的称呼。《宋书.王弘传》:奴客与符伍交代,有所藏蔽,能够得知,是以罪及奴客。自是客身犯愆,非代【郎主】享福也。如其无奴,则不该坐。
我心中一暖。在颠末这么多事以后,在我的手沾上淋漓鲜血以后,他还情愿娶我为妻。我已不肯再跟他分离。哪怕他今后另有妾室,我也不在乎了。
祖父亦在一旁沉沉地叹了口气,跟着说道:“女儿老是要嫁人的。远是远了点,但独孤郎是个出类拔萃的丈夫,又对你有情有义,明音也算有福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