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连一句话都没有说成。
而我竟是和他!
骑在高头大顿时,身后侍女侍从俱手捧礼器,排成两队肃立,浩浩汤汤。
“姚阿姊她……”
“出去服侍吧。”他站起家,低头对我说:“起来吧,府里高低都要来拜见你了。”
初春夕阳里,这六合一片寂静平和。只要他带着我,在这六合衬着铺就的红毯上,走向一眼看不到头的明天。
我们都沉默着。他在离我几尺远的处所站着,似是不知该如何进退。在这新婚之夜,他蓦地由满腹心机的权臣,变成了一个手足无措的少年郎。
宇文泰也很正视。虽不至奢糜,但传闻是他三次娶妻中场面最大最昌大的一次。
我卸绝顶上的珠钗,和衣躺在红金相织的锦被里,一夜未合眼。
“见过了。”
到了面前,他笑一笑,问:“一起上顺利么?”
全府高低的人早已等待在那边,厅里厅外站满,见我们走出去,一应跪下,口中说道:“恭喜丞相夫人。拜见主母。”
“聆音苑?”我看着他。
他的脸上雀跃着欢乐,浮动着得意。这女子,终还是被他牵着,走向佳耦交拜的青庐了。谁又说这不是必定的运气,缘定三生。
接着是府中的管家,大侍婢,管着下人的主子,都上前一一见过。
只觉肝胆俱碎,抬头将酒一饮而尽。浓烈的酒直冲喉咙,一向烧到肺腑。
伉俪啊,是要相守一世,风雨同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是要对相互剖肝沥胆,忠贞不二。这是一场情事,更是一个盟约。
他窄瘦的脸上容光抖擞,头发整齐得式微下一丝碎发。衣裳熏足了香料,是阿末香的气味,那丝丝香气,钻入我鼻中。我抬眼看他线条清楚的脸,却想起夜寒花碎,故溪飞雪。阿谁被遗落在建康的人,是否已在窗前半醉?
但是我已心如铁石。
接着另有侍女端上酒。两爵以漱口,第三次,就是合卺之礼。那卺是纯金制成,镶着各色宝石。华贵之制,尽在于此。
我一笑:“如许好的东西,不戴可惜了。”
宇文泰一向没有说话,末端,挥挥手:“行了,都下去吧。”
四周一片庄严,都在观瞻这崇高的典礼。
半晌,他说:“我正在中间为你建一座新的宅子。”
心肝脾肺,都烧成了灰烬。
他站在窗前,不知在想些甚么,说是累了,但也一夜未睡。
宇文泰坐定,看了看我,又看看上面跪满一地的人,沉着声音说:“开端吧。”
礼记云:昏礼者,将合二姓之好,上以事宗庙而下以继后代也,故君子重之。
他意犹未尽,上前两步又说:“我还在麦积山为你开凿了一个新的洞室,现在已经造了几尊佛像了。认捐人是你。等佛像都造完了,再把你的像造出来,上面刻上你的名字,就写,宇文氏邹明音。留在洞里,千秋万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