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焦如焚。眼看尔朱兆耐烦耗尽,独孤公子孤身一人,场面就要失控。
感觉他缓慢往楼下去,耳边的惨叫声哭喊声越来越响,如天国普通。
那石上刻着“如愿”,不然我何故在见了他以后,在梦中唤起这个名字?
我顾不得看来人是谁,只要这最后一刻,从速刺下去,好离了这无边苦海。
尔朱兆伸手抓过我。
尔朱兆颇不觉得然:“一群娼/妇罢了,做的本就是媚谄男人的买卖,大不了完事以后我多扔些银钱在这里,便是端庄买卖,不算无道了吧。——但是,”他话锋一转,“你手里这个也要留下!我可不但为你付钱!”
他还是持剑而立,不让步,不作声,手却暗下将我的手腕抓得更紧。
尔朱兆较着舒了一口气,暴露舒畅的神采,眼中也闪出对劲的光。
我看了一眼他的侧脸。夜风将他的头发吹得有些乱,有几缕散落下来,被风贴在腮边。他那样持剑寂静着,如霜如雪,如诗如画。
我奋不顾身跳下这万丈绝壁,原也是做好筹办为他粉身碎骨的。
“宇文泰!”尔朱兆怒骂,“你们都疯了吗?你是来砸场子的?!”
那些昔日里鲜艳如花明眸善睐的阿姊们被卤莽的脸孔可爱的军士或抱着或压着,一个个披发赥足衣衫尽褪,哭喊挣扎。
这一战必定永载史册。葛荣傲慢轻敌,兵败身亡。
我起家往妆台的屉子里取出剪子。
只听得锵地一声,我昂首一看,独孤公子剑已出鞘,还是是那句话:“让开!”
而他们的剑仍然没有放下。
我只紧紧撇着头不敢去看。
到了近前,他勒住马,扫视了一上面前的景象,笑着说:“哟,如何还打起来了?”
此时在脑海中又想着独孤公子的面庞。只是那一面,我竟沦亡了三生。
这便是有资格了。
他一下子肝火冲天,哗的也拔出剑来。
他不说话,拉着我往那边疾步而去,排闼进了房间翻箱倒柜一通找,最后在一堆叠好的纸中找到一张,往怀中一揣,又返来将我一把抱起,说:“上面很乱,你闭上眼睛别看。”
但是这十万孔殷的景况,我该往那里去躲?
隔日听他们说,内里的情势又变了。契胡人尔朱荣策动了河阴之变,在河阴行宫外的祭天典礼上诛杀了皇族和大臣一千三百多人,那些迁到洛阳的汉化鲜卑贵族和退隐朝政的汉家大族几近被毁灭殆尽,他一手把握了朝中的实权,以后又在滏口以七千人和葛荣三十万雄师展开了大战。
秋苓阿姊说,于他们是情,于我们倒是恨。
我……莫非这就是我们的宿命?
但是确确实在,不必再来了。
“东边的绝顶……公子要做甚么?”
而我,终究得见它醉人的风骨。充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