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御书房,皇上并不提起太子之事,神采安静地问起内里琐事,招福心头暗喜,自认没有猜错,皇上必定有不便利做的事情交托,赶紧一五一十答复,不敢有一丝错愕之色,仿佛方才的一场大乱未曾产生。
他猛地转头,低声道:“招福,你做了甚么对不起朕的事情,朕内心有底,目前恰是用人之际,朕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遇。”
“娘,如果我死了,请把我的眸子子挖下来交给阿懒,我要亲眼看着他们复国!”
招福在心中悄悄松了口气,低头道:“臣万死不辞!”
皇上写了封信,召来一个暗卫,低声道:“把这封信送给北州监军齐盛合,命他釜底抽薪,速速把朕指明的几支精锐军队总分为二,别离撤到东州和西州,由驻守东州的上官将军和驻守西州的吴将军领受,同时在北州鸿沟集结。”他顿了顿,瓮声瓮气道:“你多带些人去,送完信立即回到宿州虎帐,命郑大将军严阵以待,同时监督裴刺史,一有异动,格杀勿论,统统事件由郑大将军措置!”
将人教唆走,他转头悄悄盯着舆图上的北州,不由自主地伸手,一点点触摸过北州的每一处,俄然泪如泉涌。
想起北州几十万无辜的将士,饶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会心惊胆怯,招福一再尽力地狠下心肠,却仍掩不住涌到喉头的腥甜,咬着牙拜了拜,一步步挪了出去。
招福心头一紧,哽咽道:“分开前,我想伶仃见见阿懒。”
招福颤声道:“莫非……皇上想逼反北州!”
招夫人不紧不慢烧完最后一张,以轻柔却不容置疑的口气道:“我说过,我既把你带出来,就必然要好都雅着你,把你带归去!”
回到家中时,招夫人已将统统条记十足烧完,命两个老仆用簸箕装着,一趟趟今后院小园里运,招福也未几说,上前将纸灰运完,朝招夫人嘿嘿一笑,从床下翻出私藏的手稿,自顾自坐到炉边烧。
“落到墨十三手中与落到墨征南手中有甚么辨别,一样的狼子野心,贪得无厌!”皇上负手踱到他面前,袖中箭蠢蠢欲动,脸孔很有几分狰狞。
皇上心头烈焰高涨,晓得招福和燕人干系匪浅,到底不好发作,只时不时对书案上的笔墨纸砚瞋目而视,姚和如何不知,做功德情便借端分开,剩下君臣二人。
招福心头一紧,反倒平静下来,不卑不亢道:“皇上明鉴,为皇上分忧是臣的分内之事,怎敢居功!”
沉默很久,她坐下来和他一起烧手稿,像是一种虔诚的典礼,每一张她都细细看一遍,微微点头或者点头,偶尔吐出两句点评,将纸丢进炉中,持续再看,再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