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正欲投木,偏着脑袋思考,恁不地一眼瞅见门口踏进之人,眯着眼睛辩了辩,随后眼神突然一愣,惊呼:“莫非,袁颜道……”
冷冷的声音自楼上飘下,沿着堂中漫漫一荡。闻此声者,满座衣冠尽皆再惊,神采间如有所思,想窃保私语,却纷繁忍着。
褚裒虚着眼睛,渐渐回收目光,缓缓转向刘浓,中有精光欲透,声音却极低极沉:“瞻箦,你我三人同来,安国已去,只余我与君尔!与君了解虽短,亦知君内秀于魂,存弘愿于胸,绝非我所能及可知。然,本日褚裒冒昧问一言:若我亦随其而归,汝以何视之?汝待如何?”
桓温放声纵笑,挥手之间看着衣袖蓦地一怔,一阵清风吹来,满身高低突地一个激灵,叫道:“哎……你我在此地盘恒何为!无奕,快走快走,替我将衣冠讨来,再作分辩!”
“嘿嘿!”
“啪!”
“哦?”
此中一人双手按腰,狠恶地喘着粗气:“急,急甚!早,早便与汝言过,汝,汝之蒲技岂可,岂可与萧子泽相较!咯,输,输光了吧……”
谢珪岂会不知,然上等门阀自有高傲,其底子不予理睬孙盛作何感触,反倒若无其事的与刘浓续字,随后便挥袖而去,亦不与三人同业。
桓温瞟了一眼刘浓,叉着腰,肆意笑道:“卫叔宝体弱赢瘵,为人所看杀,这位郎君虽是美姿仪,却与……”
褚裒轻声低喃,随后暗振神采,轻迈一步,揖手道:“钱塘褚裒,见过谢郎君!”
言毕,深深一个揖手,不待刘浓与褚裒行礼,便已昂身而起,踏步直去。
言罢,拉着谢奕直奔弈楼。
袁耽看亦不看堂中之人,独自叫鞠问侧侍着的萧氏侍从,沉声一阵扣问。那侍从面显难色,稍稍作想,终是杜口不言。袁耽一眼横过,眉头倒竖,喝道:“岂有此理,莫非萧子泽,惧我矣!”
“嗯……”
女婢于此顿步,万福道:“三位郎君,但行便是!”
尚未踏入弈楼,短促的脚步声从身后疾传。
“请汝至想至之地,汝若不肯,便罢!”
“啪,啪……”
敛尽嘴角之笑,荡尽眼底之芒。
还之以长揖,不起!
“原是谢无奕!”
刘浓与褚裒皆惊,这袁耽是陈郡袁氏后辈;汉魏时,若论天下门阀之最当属袁氏,便是汝南袁氏亦是出自陈郡袁氏;东汉末年,汝南袁氏争霸败于曹魏,自此烟消云散;然,陈郡袁氏根底深厚,到得魏晋之时豪杰之才呈出不穷,名流不断于朝野。
孙盛身形猛地一顿,而后背对着二人缓缓点头,随即加快脚步,三两下便转进柳丛深处。
少倾,缓缓抬手,正了正头顶之冠,拂平袍摆褶皱。
“妙哉!!”
对揖。
面南而坐之人,端倪俊雅,左手懒懒的以肘支案撑着脑袋,右手则悠哉游哉的挥着白毛麈,面带浅笑的看着刘浓等人踏出去。待将刘浓辩清,眼睛一眯,眉锋一挑,微微阖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