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中传来一声轻喝,在堂案右边坐着一小我,着县丞打扮,是个年约三十有许的中年男人。面色微黑,唇薄眉厉,倒是有股子不怒自威。
自汉建国之君刘邦以来,便对世家精英后辈极是忧厚,百官上朝都不必向天子膜拜。到了魏晋期间,世家更是自重身份,这县丞只是个八品浊史,非是太子洗马、中书舍人那等清官,普通都是由庶族豪门后辈充当,刘浓当然不会向他下跪。
“石头城!”
而他这翻锵锵之喝,顿时将堂中一干差役和那县丞以及张恺之弟镇住。南渡而来的人家,鱼龙稠浊在一起,谁又能等闲的辩清他的根脚!那些差役们更是面面而窥,刘浓此言有理有据,将事情阐发得点滴不露。一个天大的诡计,就在那三个莫非中,一点一点的衔接在一起。张恺,或许真的是其弟和县丞……
“诺!”
宽服男人微微惊诧,他行至堂口,已将这孩童看得清楚,果然是一个七八岁的稚龄小童。不但心机敏捷,竟还熟通论语。固然这论语,是士族和豪门后辈,在初习之时便会必修的功课。但他这两句,别离出自《论语-里仁》、《论语-子路》,奇妙的融在一起,正合此时之景,恰好的勾画出了一个德行有亏,而尸服居位之人的难堪。
刘浓朝着县丞拱了拱手,朗声说道:“士族后辈,上不跪大人,下不倾百姓。只跪六合与父母,县丞何惊?”
说完,他昂身矗立、面呈喜色,并不与其胶葛张恺到底是谁所杀。
石头城为三国孙权所筑,呈环形,合围层叠绕上山颠。城池虎踞于涛涛江水之侧,扼守着江东险要流派,又能北望中原。
士族与庶族,六合云壤之别矣。
朱焘初听他引老子之言,略显生涩,更仿佛有些文不对题。可经他这一补释,细细咀嚼,只觉回味无穷。似秋风拂过大江,又仿佛正置身于苍茫云海,迎头有得一轮红日高悬,照得人身心明朗。他自小便经文习武,本想入军,提马而逐中原。何如家属不依,反倒让他来这石头城,当个闲得蛋疼的府君,心中烦闷已久。
“妙哉!”
来到正堂,见得堂中跪伏着一小我,穿戴一身颇是富丽的儒服,屁股高高的撅起,暴露了脚下的青袜木屐。儒服应以清雅而素魂,这般不类不伦的打扮,真是画虎不成反成犬。这,应当就是那张恺之弟了。
刘浓按膝而起,直直的站起家子,抖了抖衣袍,正了正青冠,缓声说道:“县丞为何只凭一面之辞,便肯定刘浓不是士族?”
张芳道:“命你速速前去,将其家人家仆一并带来,不得有误!”
一语之失,便溃之千里。
“府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