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鉴断气,一时顺不过气,咽哽在喉,涨得一张脸通红。骇得姚氏与郗璇从速上前一阵细抚,他才缓缓喘过气来,看着泪盈欲出的女儿,叹道:“也罢,我也不与你来争。待到四月初八,随我一同赴虎丘雅集,这是我与陆士瑶议好的,不去不好!”
“你!!”
“郗璇!”
恰是,酒随心漫,琴携友飞,一曲畅肠。
世人皆笑,随即相互奖饰对方的郎君、女郎。
这时,一辆富丽的牛车赶上,郗鉴挑着帘笑道:“二位,好雅兴!火线操琴之人,是顾、陆哪位郎君呀?”
“仙嗡……”
陆纳将酒壶搁在车内,呵呵笑道:“也是,如果醉了,可上不了虎丘!我怕你忘时,以是来请!来,我们同坐一车!”
车起,音飞。
女婢站在辕上,掂足,手搭着眉翘望,半晌,笑道:“小娘子,有点像是七郎君的车!”
半响,两个小女郎同时浅身万福:“陆舒窈!”、“顾荟蔚!”
小婢挑帘,映出车厢中的小女郎,十三四岁年纪,梳着十字髻,乌黑的青丝挽在脸颊两侧成环,夹的面庞小小的。长得极是精美,细细的眉,巧挺的鼻,小小的嘴;跪坐于车中,虽不辩身材,可亦有小荷尖翘,水腰柔嫩如柳;穿戴一身鹅黄襦裙,明光皓洁且柔,带着江南女子特有宛约。
有人笑答:“陆侍中过奖,令嫒才是文姬劈面矣。”稍顿,再问:“侍中,可知火线鸣琴者是谁?”
落座车中,半个身子闪现在外。刘浓正了正青冠,拂了拂袍摆,将琴搁于腿上,双手在琴弦上缓缓地往摆布一分,凹凸之处正合情意,淡然一笑,一个撩指。
刘浓点头同意,诚如其所言,如若行琴之地过于狭小,琴音不能随风,难飘难续;对操琴之人而言,无疑于桎梏浑身。琴之一物,轻渎不得!
“咦!”
火线不远处,陆连续续行来各式牛车,有人闻得琴音,轻问:“何人在操琴?”
陆士瑶(陆玩)笑道:“有郗公前来虎丘,阿兄又岂敢不至,稍后便来!”
姚氏柳眉一扬,笑道:“夫君奇策矣!”心中却道:只是,恐怕哄不了璇儿矣……
刘浓奇道:“我有何不痛快,为何要拿你出气?”
郗璇道:“但凭一壶静水,哪怕悦君不知!”
两个声音同时答道:“见过郗公,操琴之人尚且不知是谁!”
“七哥?”
“惭在何矣?”
陆舒窈眨着眼睛看向右,右车当中是个绛红小女郎,明丽如雪,浅着身子答道:“恰是陆舒窈,姐姐是?”
车左传来一声娇问,车夫晓得自家小娘子之意,把车赶到火线,帘门尽张,暴露大紫深衣的顾芸蔚,她双手叠在腰间,俏声道:“擅专善于,人皆有知。然,特长为精,极致是雅,精雅之事可触类而旁通,一朝得之,一朝悟之,皆可明证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