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裒遂命郡军安守营房，大开校场，仅调百余人责守次序。

而美鹤提着剑，浑身月白箭袍染了斑斑污痕，目光却还是如漆星投湖，看着小谢安微微的笑着。

“美鹤，必至！”

“怎地华亭美鹤尚未至？”

小谢安脆声说着，摆脱谢真石的手，离席而出，跳下台阶，渐渐的迎向校场门口。偌大的校场鸭雀无声，而垂垂肆掠的秋风则卷着他小小的身影，袍角纹裂。他穿行在人海，他徘徊在风口浪尖，他浑然不觉，他向着心中的美鹤而去。

小谢安转头，看着场内，缓缓笑道：“美鹤来也……”

两个美婢掩着嘴，眼底雾气盎盎；来福雄浑的肩微微一抖，暗叹一声，摇了点头。

“呀，小郎君起了！”

小小的身影斜斜倚着高大的校门，眼睛望着远方，轻眨、轻眨。本来欲捶鼓的武曲只顾着看他，好似健忘了统统。全场千人也好似健忘了，冷静的看着小郎君孑然伶仃于风中。

来福坐在石阶上，腿间打横摆着一柄阔剑。凝睇着剑半晌，捉着剑柄，竖着剑锋于鼻面前，幽冷映人脸。伸指悄悄一弹，龙吟成阵。

一个半时候前，天尚未亮。

一向但笑不语的纪瞻撇了一眼王侃，淡声道：“瞻箦，定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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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中统统人的目光紧盯着武曲手中之捶，静待此音结束心中紧绷的暗弦。

小谢安歪着脑袋，目光果断，拽着拳头，奉告本身要平静。美鹤风仪极美，美鹤辞吐娴雅，美鹤眼秘闻纳山川，美鹤伶仃于群，浑不与众同，美鹤……小谢安暗中曾承诺：‘待我长成之日，必如美鹤，亦或殊而有胜……’

上千双眼睛齐齐盯向案上之香，固然隔得极远底子就看不见，却尽皆摒着气，好似在等候着甚。

来福浓眉锁得更紧，若非担忧，那怎会屈身降就，每日都与绿萝、墨璃争着抢着干这些活什？但他到底不擅言辞。便回身复坐于阶上，抱着剑。静待不语。

小谢安再次大声道：“美鹤来也！”

美鹤步行而至，身后跟着亦步亦趋的来福，绿萝与墨璃携扶着兰奴。来福额上有擦痕，绿萝花萝裙扯破，墨璃发髻散了，兰奴迈步甚是不便。

墨璃探首而出，眸光在门前的水盆一滞，青丝履回缭绕过，朝着来福深深一个万福，而后看着兰奴轻声道：“兰，兰奴。来福哥说得对，小郎君定不会输，你也不会被人打，打折腿……”说着，仓促掠过兰奴裙摆间浅露的朱红丝履。悄悄叹了一口气。

来福拭尽最后一遍剑，锵的一声归鞘，转头笑道：“莫忧，小郎君定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