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县桥氏族谱极简,唯存桥然与桥游思;华亭刘氏亦同,唯有刘氏孤儿寡母,杨少柳自雪夜仓促一现后,便藏匿在西楼,刘氏未提,刘浓未言,桥然与祖盛心中猎奇,却知不成多问,默而不宣;余杭丁氏一门五支,族谱上记录着近百人,不过,丁氏人丁虽众,扎根江东也久,但郡望却不近人意,列数百年五代,丁氏最具名望者,竟然便是丁晦。
朱焘放声狂笑,猛地一抽鞭,纵马飞奔,至刘浓三十步外勒住缰绳,“希律律……”浑身套着绒甲的战马扬蹄狂啸。
行至屏风时回顾,见那素白的小手缓慢的把东西抓在手中,美郎君微微一笑,快步疾去。
高台铸在院外,高三丈,宽十丈。
一声呼喊,一声长笑,朱焘身披殷红大氅,骑着绒甲骏马,闪现于山岗,在其身后,上百着甲骑士簇拥着一窜富丽的牛车,漫下来。
闻言,桥游思几乎展开了眼,现露在外的手指颤抖不休。
刘浓自是喜闻乐见,本欲修书一封助丁晦请来虞喜,殊不知却临时接到一封信,有人要路过华亭,而他若来此,莫论名誉尚是亲疏,皆要赛过虞喜,便直言奉告丁晦,已请得见证人。丁晦晓得刘浓与上等门阀来往甚密,便问何人,刘浓但笑不语。
俩人身后传来一声娇呼,朱焘大笑,刘浓并未转头,扬声道:“醉时卧雪枕冰胆,醒时作啸气慷慷,此雪,乃莺雪。”
“瞻箦来得极巧,这个时候,小妹定然醒着。”
晴焉本想问小娘子鸿鹄为何必然要飞高楼,但转念一想,改了口:“我们小娘子居北楼,心中定是高高的,那,那刘郎君居东楼,便若,便若鸿鹄鸟儿,定会来飞……”瞧了瞧背依高枕的小娘子,心想:可不是嘛,这软枕还是刘郎君遣人送来的呢。
朱焘翻身落马,拉着刘浓大步迈向震惊的世人。
丁氏擅商,族中盛产锦锻,虽说东晋乃是庄园经济,统统所需皆可在庄中寻获,但丁氏桑麻确有独到之处,别地之锦,华有同之,柔则不如,柔有同之,华则不及。是以,各大门阀世家虽不屑与庶族来往,却不拘豪门所产之物。这不敷为奇,奇的是,主掌丁氏商事的,竟然便是丁青矜。
刘浓笑道:“无妨,些许小伤算不得甚,年事已近,不成再行担搁。”
脚步声渐远,不成再闻。
“西北有高楼,上与浮云齐;交疏结绮窗,阿阁三重阶……不吝歌者苦,便伤知音希;愿为双鸿鹄,奋翅起高飞。”读罢,眨了眨眼睛,面前仿佛呈现一对高飞的鸿鹄,回旋掠太高楼,随后一声长啼、首尾相接,直插青冥。
眼看时候将至,三方族人共聚,高台已铸,而见证人却迟迟不显身,丁晦按耐不住,便几度扣问。此乃大事,岂可儿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