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赵潋却想到，卢子笙太爱害臊了，一见到女人就两腿发软，双颊通红，连看一眼都可贵，要在满芍药园的衣香鬓影里谈笑自如，那无异于断他头颅。怪不得他的书画卖不出去，他要上街摆摊儿，主顾来源至极少一半儿。

暮色如墨，将整座公主府邸覆盖而下，唯独树丛花梢之间朵朵轻红嫩白想着黑魆魆的房檐探出端倪，赵潋的内室里亮着十几只蜡烛，她正对着皎皎的明月，和暖而亮的烛火，打量着睡了一地的各式裳服。

二老看了眼女儿，自知是攀上朱紫了，哪敢辩驳，赵潋说甚么是甚么。

赵潋揉了揉空瘪无物的肚子，认识到同太后一前一后地打了这么好久太极，总算是精疲力竭地感到累了，因而揉了揉额角，将发髻上缠着的那条红缨珍珠发带给解了，取了两支红珠双凤钗，将头发一把一抓，用殷红的丝绦将发尾一绑，悄悄松松踩着一地落日入门。

本来如此。

萝卜白菜，牡丹芍药，各有千秋。

翌日，赵潋经心打扮了一番，一身夺目刺眼的红，衬得那苗条的身材竟有几分香娇玉嫩，秀靥艳比花娇，额尖花钿描着一朵梅花，两肩如出云，一腰似孤烟。

“哦？为何？”

君瑕被她一双手臂困在四周囚笼之间，进退不得，却云淡风轻地抬起眼，虽无光彩，却平静安定，“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公主。”

柳黛福了福身子，总算松了一口气，便听话地出去了。

晚膳时公主府正堂前厅的大圆桌上坐了六小我，除了赵潋外，都是初来乍到的，君瑕、卢子笙以及柳黛一家。

但……汴梁城谁都晓得，倘若谢珺不是风骚早夭，这文昭公主驸马之位，轮不着任何人肖想，也轮不着任何人假惺惺怜悯她这个嫁不出去的嫡长公主。

“哈哈。”赵潋退归去，站好，乌黑的延颈间坠着一串猩红素净的珊瑚珠，如霞光刺眼，衬得她笑靥如花，“我越来越爱好先生了，我们走罢。”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不知不觉早已掉队了一大截，见赵潋转头，迷惑地用眼神无声扣问他们落如而后做甚么，杀墨只好硬着头皮将先生的轮椅推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地跟了上去……

公主这伎俩快得像一道闪电，杀墨倒抽了一口冷气，成心偶然地看了眼自家先生，满脸庞大。

话音一落，卢子笙的调羹落入了细瓷的小碗里，铿锵一声，诸人视野不由都落在他身上，少年羞红了脸，冷静地把头一低，赵潋迷惑道：“卢生这是？”

要得体，便不得骑马，要骑马，就艳压不得小人。

卢子笙悄悄将脸颊一碰，烫得紧，他满脸红云地将脖颈一缩，“公主，贵族……的生辰礼，我去不得的。”

两个白叟家约莫是头一回上仆人桌，重新到脚写着局促和不安闲，赵潋笑道：“不消客气，我的公主府没世家那些臭端方，等会用完饭，我教人给二老烫两壶酒去，迩来湿气重，恰好喝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