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钏不太清楚。
徐慨依言,品了一口,微不成见地蹙了蹙眉。
还是蛮失利的。
含钏目光果断,捏紧拳头狠狠砸了砸柜台木面。
含钏手上的算盘一松,“啪嗒”一声砸在榉木柜台上,腿一软,下认识地想蹲下躲进柜台下的裂缝里。
张三郎除外。
含钏脑袋似被打了一闷锤,憋了半天,“咱食肆宵禁前就打烊了,翠玉酿也不太够,就酿了三盅,恐怕撑不到您喝到天亮...”
若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把煎饼卖给他!如果不把煎饼卖给他,他就不会一起跟到东堂子胡同来!如果不跟到东堂子胡同,背面那阎王也不至于呈现在她的地界儿...
说是白水也可,说有那么一丝丝甜味也可。
现在她是清明净白开食肆的良家女子,既不是承乾宫的女使,更不是千秋宫的丫环...
梦里徐慨和张三郎有交集吗?
开一间不大的食肆,院子里铺满了鹅卵石和矮子松,门廊处挂着本身串的贝壳风铃,回廊里摆放前朝的书画与精美的翡翠小件儿,厅堂中沸反盈天,热烈的烟雾直蹿吊颈梁,小娘子兴趣勃勃地做吃食、酿酒、涮肉、煎饼...
含钏低头,抿了抿嘴唇。
头一回是在黑灯瞎火的掖庭,她满面血污,徐慨怕是早已记不住她的样貌了吧?
徐慨悄悄挑了挑眉。
又想起面前这个是吃宫里的菜长大的,赶快找补,“不是说宫里的菜不好,而是太求一个稳字儿。太稳了,就失了真...”
“嗬!你干啥啊!”张三郎吊儿郎本地撇着头,手上把专属于他的刻字木牌舞得虎虎生风,“常言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您这儿关门闭户几日,便换了个大样儿?”
他救了她一命,现在也假装不熟谙他?
此生的第二回见面。
徐慨低垂着头,避开挂在门廊的风铃与高高卷起的竹帘,面无神采地跟在张三郎身后。
含钏不敢穷究是谁在笑,闷着头扯开一丝笑,将张三郎的话记下来,便回了柜台。
张三郎见徐慨可贵地笑了笑,伸手抹了把额头,长舒了一口气。
宴客用饭得大气,张三郎把牌子往桌上一扔,“给爷来两份三档餐食,今儿个不要金波酒,直接上时鲜最好的翠玉酿。”转头向徐慨,“今儿个,便陪四皇...四爷喝到天亮!”
一是猎奇“时鲜”小摊儿短短几个月就做成了食肆,二是当时脑中便闪现出阿谁小娘子,那双颀长上挑的眼睛。
约莫是身份的鸿沟吧。
故而张三郎因金乳酥之谊邀他到“时鲜”食肆会餐时,他想了想便应了。
他不太与国子监世人寒暄,一则两大热灶在前,无人烧他的香,二则他若与勋贵世家的公子走太近,于顺嫔娘娘,于他本身,都不是功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