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天武怒道：“嚎甚么嚎，还是不是爷们。既然入了定边军，既然要随大人扶危救困，这命就不是我们本身的了。明天是他们，明天就是你们，另有老子我。一个个像个娘们似得眼泪鼻涕一大把，上面另有没有那话儿，丢不丢人。有酒就喝，有肉就吃，有命就笑，有鞑子就杀，哭你娘的丧有效，老子就陪你们一块儿嚎！”

沈重肃立在尸体前，低头致敬。七十男儿已经不能再向统帅回礼，他们也不消回礼，因为他们已经用生命向沈重回敬了最高的军礼。定边军的人潮中，传来悄悄的抽泣声，很快连成一片，齐声哭泣。

“哈哈……”定边军在石头刺耳的四川民谣中笑得东倒西歪，忘乎以是。

石头舔着脸拱手称谢，又哭又笑的丑脸像个泥猴子，点头晃脑施施然落座。

吴天武、李晟陪着沈重走了出来，直奔义士尸体。黑压压的人群寂然不语，让开一条宽广的通道，崇拜的目光追跟着他们的无敌统帅。

背了黑锅的吴天武、李晟乐得找不着北，站起来四周拱手作揖，小人对劲，放肆地恶形恶状，毫不脸红。

定边军士卒纷繁走出了大帐，三五成群走了过来。立正，挺身，右手捶胸，拍拍石头的脑袋，沉默相随不肯拜别。石头不断点头浅笑，反复着说道：“我没事，他们必然能够返来。”

营门一侧不远的高山上，平躺着六十九个死人，坐着一个牵着死人手的活人，恰是一夜未眠的石头。石头神采安静，紧紧抓住何欢冰冷的右手，眼里充满了血丝，死死盯着谷口方向，就如许守了一夜，等着尚未回家的同袍。

定边军哈哈大笑鼓掌，轰然呼喝：“我辽阳军威武！”

定边军四五千人席地而坐，像一把大扇子悄悄围着沈重，围着七十个死去的手足。

就是这个标致得不像话的少年，带领他们纵横辽东大地，深切林海雪原，度过了辽阳围城的峥嵘光阴，扛住了就要倾圮的辽东大局。昨夜又在青台峪将八千鞑子打得灰头土脸，差点全军淹没，缔造了一个又一个古迹，成绩了光辉的定边军。

沈重想了想，笑道：“要说这建州女真的老祖宗可了不起，就是当年平灭大辽和北宋的大金，也就是岳飞岳爷爷的存亡大敌。可惜如同昙花一现，终究亡于蒙古。”

吴天武还要再骂，沈重挥手制止，回身对麾下懦夫说道：“来，都坐下，我们陪着石甲等，一边等，一边聊，一起等着我们的懦夫归家。”

沈重等大师温馨了，便接着说道：“遇见咱定边军咋就命苦呢，那你们得去问吴天武和李晟。这两家伙作歹多端啊，烧杀劫掠无所不为，杀了人家老幼妇孺，烧了人家的庄稼山林，用腐臭的死尸毁了人家的水源，最后还掘了浑河，淹死了天命汗的四王子，大水冲了赫图阿拉老城。的确就是天降灾星于女真，两千祸害虐建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