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戋戋一个庄户，投入后院死牢就是了。”

宴子宾神采一喜，就要躬身拜谢。

“猖獗。”宴子宾一拍桌子，怒声道：“戋戋贱民，本官派人抓捕，竟然还敢还价还价？你们是死人吗？就任由他这般妄为。”

艾应甲沉着脸道：“宴知县是不想承诺吗？”

宴子宾赶紧摆摆手道：“本官可当不来清官。这世上，越清的官，越没有好了局；反而像宴某这类官，太多太多，宴某鄙人，还是适应浑浊的局势，做个有点小权，再谋点小财的官，这世道啊，已经救不返来喽。”

艾应甲摆摆手，“让他出去。”

宴子宾向外张望道：“人呢？”

当然，也是想阔别西北这个火药桶。

此人就是艾家家主，艾万华的父亲艾应甲。

他赶紧抓住艾应甲的手臂，哭着要求道：“艾老救我，这些年我虽是米脂县的父母官，但事无大小，都念着艾家的好处，不说出关商贸，帮忙交割田产，就是艾家二少爷多次被人状告，我也经心压下，向来没有出过不对啊。”

艾应甲出身于书香家世、官宦世家，其祖父艾希清为米脂第一名进士艾希淳之胞兄；其父艾榛，曾任都城东城兵马司副批示；其三叔父艾杞为米脂第二位进士；其四叔父艾梓为武进士；他本身贡生出身，由知县而知州，由知州而府同（正五品），厥后天启年间党同伐异，他为了名声不肯攀附阉党，就告老回籍，在艾家庄保养天年。

艾应甲愤怒的盯着宴子宾，踱步半晌沉声道：“六千石粮食，老朽能够拿出来。”

宴子宾神情一顿，嘲笑道：“本官讲错了。艾老莫要起火啊。”

艾应甲大怒道：“你竟然派人探我家根底，宴子宾，你想干甚么？”

此时艾家厅堂内，一个身穿员外服，瘦高长脸的老者正端坐在主位上，品着茶水。

宴子宾哭丧着脸道：“现在西北民乱越演越烈，朝廷非常存眷。眼下高迎祥、王嘉胤等贼寇堆积在府谷县一带反叛，朝廷雄师云集，米脂县靠近府谷县，被定为军粮运转之所。督粮道参政洪承畴不日就将达到米脂县，但是府库账上的六千石粮食，实际上只要八百石，还大多是发霉变质的旧粮。如果被洪承畴查出来，本官怕是要被下狱问罪了。”

听到这番话，宴子宾吓得神采惨白。

艾家后院有专门关押、折磨奴婢的私狱。

艾应甲嫌弃的挪开手臂，像是听到甚么好笑的笑话一样。

宴子宾擦拭着眼泪，有些狼狈道：“本官如何敢威胁艾老。只是六千石粮食的缺口，不管如何也要补上的，本官是真的没有体例。部下师爷偶尔听人念叨过，艾家库存粮食足有六万石，更不要说各家仓房存粮，补上这六千石粮食，并驳诘事啊。”

此人恰是米脂县的知县，宴子宾。

宴子宾赶紧道：“此人莫非是艾老的旧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