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一曲,自宋玉以后多为文人推许,以曲高和寡示本身高洁,苏子澈脾气倨傲,又素无耐烦,本不该喜好才对,本日却偏生挑了此曲。
苏子澈经历了这等大事,表情已与去时分歧,又因朝堂上的恩情,早将此前跟天子的不快抛诸脑后,只剩下满心的驰念和迷恋。两人本是各坐一边,苏子澈说着说着就偎到了天子身边,搂着兄长的腰不肯罢休。
天子目光通俗,看不出涓滴情感,苏子澈哼道:“琴曲不堪入耳,不敢妄称曲高和寡,也不求得遇知音懂。”天子内心微微一涩,终是软了下来,将小弟揽入怀中,附耳轻声道:“你的知音,就快返来了。”
苏子澈见天子不说话,觉得本身惹了他不欢畅,解释道:“古来知音难求,现在麟儿不求而遇,自是喜不自胜。不肯忍耐拜别之苦,也是人之常情,何况谢玄任奉先县令已满一年,此次治水也立下了很多功绩,趁此机遇嘉奖一番,调他回京自是合情公道。三哥钦点的状元,总不能一辈子只做一个小小的县令吧?”苏逸站在一旁,听他如此直白地为谢玄追求官运,不由眉头紧蹙,只觉这等国事,是不容他一个纨绔王爷置喙的。
天子点了点他的额头,笑道:“好,就许你两个欲望。”他蹭着天子的下巴,撒赖道:“三哥赏几天假吧,自从三哥把骁骑营给我,我连一日好睡都没有过,每天都是闻鸡而起。”天子笑骂道:“说的好似多委曲,你瞧瞧朝中世人,哪个不是每日闻鸡而起?朕活了这么多年,也是日日卯时便起,如何到了你这,就跟旁人分歧?”苏子澈不依,抱住天子的腰悄悄摇了摇,他一去二十余日,劳累疲累之下清减很多,天子抱在怀中,只觉较之前薄弱了很多,不由心疼道:“要歇息也能够,不过只许待在宫中,不准去寻花问柳。”苏子澈不满地在他怀里拱了拱,闷声道:“三哥为麟儿选妃也就罢了,怎能够连这个也管……”天子哈的一笑:“三哥管不得?”苏子澈哼了一声,道:“三哥是君,麟儿是臣,三哥要管,麟儿哪敢说不。”天子故作冷言道:“你抗旨不遵的时候还少?”苏子澈自是不承认,却不敢说,只撇撇嘴把视野落到了一旁的赤金龙纹香薰球上,那边面披收回的香味与天子身上的普通无二,是他最熟谙不过的龙涎香。
俞伯牙钟子期二人,相知不过寥寥数次,未几便是死生相隔,苏子澈以此做比,原是大忌,毫无顾忌地说了出来,天子顿时面色一沉,淡淡问道:“何谓‘不在’?麟儿想去哪?”
他决计要奉告天子,曲高和寡知音稀,他驰念阿谁出任奉先令的知音。一曲收音,苏子澈笑问天子:“麟儿琴艺,比之李彦年何如?”御用琴师李彦年,是天子最为喜爱的太常寺乐工,琴艺无双,人也是俊美非常,去岁苏子澈在上元节顽闹,便自称是李彦年的弟弟李俊年,过后李彦年得知此事,也只一笑道:“臣微末技艺,哪敢与殿下比拟。”天子听他提及李彦年,自是想起了去岁上元节的那段公案,又怎会不知小弟到处的别有用心,天子笑道:“李彦年以此为生,麟儿以此消遣,这如何比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