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礼借机喝道:“还不回房。”
路旁村庄更是让小娘子们猎奇不已。有那繁华的,住的屋子也跟城里差不离儿,青瓦砖房;有那贫苦的,只得低矮茅房。总角小子们挽了裤管在溪水中玩耍捞鱼,稍远处,用木簪绾了一头青丝的小娘子在浣洗衣裙。也有那粗鄙婆子拿了手臂粗的棒子追着男人喊打……
“我和曼娘都怕,怕被割了首去,就冒死的跑,跑…。”
容娘正端了最后一碗递与玉娘,浅笑道:“昨日婆婆许有些微受寒,今儿夙起,感觉有些头疼,便没有送绿豆汤,另做了紫苏汤送去。”
……
邱庄头答道:“郎君仁慈。夫人也常常问起耕户,我们庄子上的耕户倒是好度日的,前头刘大户庄子,足足有千来亩地,收的也是五成租。然若租用牛具,还要加租一成。遇着那贪婪的,大斗收粮1,足足又收掉半成。加上朝廷赋税,赶上旱涝减收,直逼得那耕户卖儿卖女,苦不堪言,活活饿死的都有。自郎君府上接办庄子,耕户日子安宁,足多了二三十户。”
守礼偏了头,不忍再看,要小环送容娘回房。小环半拖半抱,方才将容娘拉了归去。
容娘欲回身拜别,守中却不紧不慢的道:“且住。”
日入时分,当容娘数度伸展腰背以后,火线有小厮大声呼”吁……。”马车垂垂停下来,容娘将玉娘唤醒,略微清算有些疏松的发髻。六郎的声音在马车内里传了出去:“可下车了。”
守中攥紧手中的账簿,不知大哥意欲何为。容娘心中实是怕挨训,大哥不比六哥,光眼神就能冰死她。她死死的钉在那,两手在袖中悄悄颤抖,又发狠握紧。
守中忽道:“你种的黄瓜甚好,虽女子自有其专,然知稼穑亦无甚不好。”言下之意是,女人虽自有女人该干的活,但懂点农活也没甚么不好。
很久,容娘松了口,小环忙用帕子给她试了眼泪鼻涕。欲扶了容娘坐下时,容娘却摇了点头。她竭力直起家子,呆了半晌,开口道:“乳娘把我扮成小子,散了头发,抹了脸面,专往僻静的处所……”
守中停了停,缓缓问道:“当日,可曾碰到金人?”
守中顿了顿,方道:“切切不成行那逼迫耕户,逼人走投无路之事。平常有那因糊口困顿欲假贷的,也尽管借与。务必使耕户盛年有两分余钱,荒年不至饥殍。”
守中闻言微微一笑,六郎感觉那笑竟似含了些丝苦意。
徐夫人惊了一跳:“我的儿,你一个小娘子如何能去乡间村落,那多是腌?乡民败落户儿,没的吓坏了你!”
邱庄头拥戴道:“那是天然。前朝年间,只需每石200文哩。本年雨水好,可望歉收,只怕粮价也要跌上一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