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娘羞红了脸,低着头,悄悄应了。
晚间,待守中进房时,容娘便闻到了他身上浓烈的酒香味。她皱了皱眉,抱怨道:“可吃了很多?正用药呢,莫迟误了伤势愈合。”
因她身上寒气甚重,守中不允她劳累厨事。虽新来的厨妇手脚笨拙,常常做出饭食,粗糙平平,守中亦毫无牢骚,一应吃了。容娘经历了三年磨难,但有饭食。便是幸事,亦不讲究。
容娘被赵东楼连续串的言语劈的满脸通红。她欲插话,赵东楼许是训惯了部属,直有滚滚不断之势。
此话叫两民气中苦甚。
守中寥寥数语,便打发容娘去厨房叮咛,拾掇菜肴,与郡王共饮。
赵东楼看着阿谁肥胖的背影,有些失神。中间徐守中看了,垂了眼睛,手中茶水尚温,姑息吃了一口。
守中冷静的将脸贴在容娘的发上,哀痛肆意流淌,同是离人,伤感自不待言。
固然故乡在那边,她已然健忘。她只是那般固执的想着,过了河,那边往北,再往北,定然便是故里,爹娘的安眠之处。
守中的手大而粗粝,容娘的手被大手包裹,内心亦非常宁静。
守中闻言,心中撼动,部下便是一紧,将她紧紧的揉进怀里。
四小碟各色干果,一碗腊肉蒸干笋,腊肉油光透亮,干笋吸足了油水,津润干香;一碗酱味烧兔,酱汁浓烈,肉香扑鼻;一碗酱色腌菜姜豉羹,一碗碧绿野菜羹。
守中却朝四喜看了一眼,四喜忙道:“娘子说了,只待汤饼出来,便无事了。”
赵东楼带了很多吃食药物过来,江南路的腊肉,笋干。甚或腌菜,酒,粳米,面粉,干果,茶饼,糖霜,人参,杜仲,三七……,他恐怕是网罗一番,一应打进包裹便来了。
赵东楼送徐守中一行至寿春,互道保重,扬长而去。
压了心中得志,赵东楼还是与徐守中提及百般动静。因说到朝廷媾和一事,室内便有些压抑。
很久,容娘幽幽道:“天下国土普通,郎君在处,便是故里。”
如此体贴,几令人醉。
城中守中原无居处,本只在营中打住。现在家眷在此,他便命四喜去街上寻了一处宅子,又雇了一个婢女与婆子,将容娘安设在此。本身却带着昌明四喜,径往营中去交代。
“……无事,轻些。”压抑缠绵的声音降落惑人,叫人不能回绝。
守中但笑不语,脸上安静。眼神幽深,坚而哑忍。
此时朝廷军队尽占上风,金军局势已去,朝廷反卑辞厚礼,屈膝乞降。据闻北方复地,竟有割让之意,功臣巨将,亦被削权夺志!
“你如何寻到她?”东楼神采黯然,问道。
谁料本日守中谈兴正浓,他勉强侧了身子,一手抚摩着容娘头顶,一手搭在容娘腰上,道:“若此生再也过不了河,你待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