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此生再不能过河?
容娘请那厨妇清算了野兔,本身在厨房里哐哐铛铛做了一个下午,到得傍晚时分,一桌久未见过的丰厚席面便已摆上。
容娘先做了浓浓的胡椒汤。叫四喜端去,给赵东楼去寒。
深冬的寿州夜晚,冰冷的河风超出城墙,吹入各家各户,又被门窗挡在室外。
半响,赵东楼忽而展颜笑道:“公然是天作的姻缘,她糊里胡涂都摸到了你的地盘?”
四喜忙应了,自去厨房回话。
容娘拖那婆子好歹寻了一匹粗绢,本身缝了衣裙,终究将守中那套衣裳换了下来。守中晚间返来,瞥见妇人一身深蓝衣裙,虽色彩深些,却袅袅婷婷,婉约动听。他略勾唇角,眸中通俗,欢乐之意一点一点的渗入出来。
四小碟各色干果,一碗腊肉蒸干笋,腊肉油光透亮,干笋吸足了油水,津润干香;一碗酱味烧兔,酱汁浓烈,肉香扑鼻;一碗酱色腌菜姜豉羹,一碗碧绿野菜羹。
自此,心中方信,姻缘一事,射中必定。
因她身上寒气甚重,守中不允她劳累厨事。虽新来的厨妇手脚笨拙,常常做出饭食,粗糙平平,守中亦毫无牢骚,一应吃了。容娘经历了三年磨难,但有饭食。便是幸事,亦不讲究。
容娘应了,又朝东楼福了一福,方才去了。
“将军莫若借伤病之际,稍许藏匿。不然。被那等小人算计,实难承平。”
本日比昔日更冷些,容娘紧紧的挨了守中。他的身子垂垂规复,阳气甚足,被窝里如一个火炉普通和缓。
赵东楼带了很多吃食药物过来,江南路的腊肉,笋干。甚或腌菜,酒,粳米,面粉,干果,茶饼,糖霜,人参,杜仲,三七……,他恐怕是网罗一番,一应打进包裹便来了。
“你如何寻到她?”东楼神采黯然,问道。
守中眼神微暗,道:“她一起往淮河而来,刚巧摸到此处。”
两人相处数月,没了家事拖累,非常舒畅。合肥郎中说容娘积寒至深,子嗣之事,恐有些艰巨,须渐渐养之。两人经了战事,又去了心中隔阂,反倒不甚在乎,一味过平常伉俪糊口,非常敦睦。
很久,容娘幽幽道:“天下国土普通,郎君在处,便是故里。”
她的心中须得如何痛苦,如何绝望,方才不顾性命,执意往北!
晚间,待守中进房时,容娘便闻到了他身上浓烈的酒香味。她皱了皱眉,抱怨道:“可吃了很多?正用药呢,莫迟误了伤势愈合。”
固然故乡在那边,她已然健忘。她只是那般固执的想着,过了河,那边往北,再往北,定然便是故里,爹娘的安眠之处。